第一章
,铺满了冰冷的地砖。
那是我外婆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外婆是苏绣的传人,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晚晚,外婆没什么能留给你,这手艺,就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千万别丢了。
屋子里的争吵声消失了。
我哥、我妈、我嫂子,都愣愣地看着我。
他们可能以为我会歇斯底里地大闹一场。
但我没有。
我只是蹲下身,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捡起那些散落的针线。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那不是愤怒的眼泪,也不是委屈的眼泪,是绝望。
是对这个家,对这份血缘亲情,彻彻底底的绝望。
他们被我的反应吓到了。
晚晚……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哥结结巴巴地开口。
不就是一个破箱子吗哭什么哭!回头妈再给你买个新的!我妈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没有理他们。
我的指尖抚过裂开的箱子底部,忽然触到了一丝异样的凸起。
我用力一按,一块薄薄的木板咔哒一声弹开,露出了一个隐藏的夹层。
夹层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信封。
我愣住了。
我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信封,它的边缘已经泛黄,带着岁月的痕迹。
我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他们三张既心虚又不知所措的脸。
然后,我一言不发,转身走进我的房间,反手锁上了门。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坐在书桌前,颤抖着手打开那个陈旧的信封。里面有两样东西。
一封是外婆的亲笔信。
另一张,则是一份国际青年手工艺匠人大赛的推荐函,推荐人签名处,赫然写着一个我只在顶级时尚杂志上见过的名字——苏晴。
我展开那封信,外婆清秀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吾孙晚晚亲启: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外婆或许已不在人世。莫悲伤,人各有命。外婆一生痴迷于针线,却也因此困于一方天地。我知你天赋远胜于我,不愿你步我后尘。这封推荐函,是我年轻时一位故人所赠,或可助你走向更广阔的天地。记住,我们的手,不仅能穿针引线,更能绣出自己的锦绣前程。勿为俗人俗事所困,去飞吧,我的孩子。
信纸的末尾,有一滴干涸的泪痕。
我将信纸紧紧地贴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外婆掌心的温度。
我擦干眼泪,看着镜子里那个双眼通红、狼狈不堪的自己,然后缓缓地、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林家,陈飞,张曼曼……
你们欠我的,我会用我自己的手,一针、一针地,全部讨回来。
2
锁上房门后的三天,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孤岛。
我妈每天在门外从叫骂转为哀求,我哥偶尔会踹两下门,嫂子则是在客厅里阴阳怪气地念叨养了个白眼狼。
我一概不理,戴上耳机,世界就是我的。
这三天,我没闲着。
我将自己所有的刺绣作品——从学生时代的习作,到为网店赶工的商品,再到那幅倾注了我所有心血的《山河锦绣图》半成品——全部拍照、整理、打包,做成了一份电子作品集。
然后,我拨通了推荐函上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慵懒而沙哑的女声,带着宿醉后的疲惫:谁
您好,是苏晴女士吗我叫林晚,我这里有一封您的推荐函……
推荐函对方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不耐烦地打断我,小姑娘,这种老掉牙的骗术就别用了,我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