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确实没有这个必要。quot;

    菲利普伸手去拿自己带来的报纸。

    quot;你这个人脾气真大，quot;米尔德丽德看到菲利普不以为然的姿态，说，quot;动不动就生别人的气。quot;

    菲利普微微一笑，带着几分恳求的神情望着米尔德丽德。

    quot;你肯赏脸帮我个忙吗？quot;

    quot;那得看是什么事了。quot;

    quot;允许我今晚送你去火车站。quot;

    quot;随你的便。quot;

    吃完茶点，菲利普走出餐馆回自己住所去了。到了晚上八点，点心店打烊了，他等候在店门外。

    quot;你真是个怪人，quot;米尔德丽德走出门来说道，quot;我一点摸不透你的心思。quot;

    quot;果真想摸透我的心思，我看也不难吧，quot;菲利普不无挖苦地回答说。

    quot;你在这儿等我，有没有被店里别的姑娘看到？quot;

    quot;我不知道，反正我不在乎。quot;

    quot;你要知道，她们都在笑话你哪，说你被我迷住了。quot;

    quot;你才不把我放在心上呢，quot;菲利普咕哝道。

    quot;瞧你又想跟我斗嘴了。quot;

    到了车站后，菲利普买了一张车票，说要送她回家。

    quot;你似乎闲得没事干了，quot;她说。

    quot;我想时间是我自己的，我爱怎么打发就怎么打发。quot;

    他俩似乎老是有意在抬杠。事实上是菲利普怨恨自己，竟爱上了这样一个女人。她似乎老在侮辱他，而他每受到一回冷遇，心里的怨恨就增加一分。但是那天晚上，米尔德丽德倒挺随和，话也比平日多。她告诉菲利普，她的双亲都已过世。她有意要让菲利普知道，她无须挣钱糊口，她出门干活无非是为了找点乐趣，解解闷罢了。

    quot;我姨妈不赞成我出来找活儿干。我家里并不愁吃少穿，样样都挺称心。你可别以为我是不得已才出来混饭吃的。quot;

    菲利普心里明白她没说实话。她那个阶层的人本来就喜欢摆架子充阔，而她呢，当然也生怕人家说她是挣钱糊口，面子上不好看，所以定要编出一套词儿来。

    quot;我们家的亲戚也都是体体面面的，quot;她说。

    菲利普淡然一笑，哪知未能逃过米尔德丽德的眼睛。

    quot;你笑什么？quot;她当即责问说，quot;你以为我讲的不是实话？quot;

    quot;我当然相信你说的，quot;他回答道。

    米尔德丽德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菲利普。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要向菲利普炫耀一下自己往昔的荣华。

    quot;我父亲常年备有一辆双轮马车，家里雇有三个男仆，一个厨师，一个女仆，还有一个打杂的短工。我们家院子里种着美丽的玫瑰花，打我们家门口经过的行人，常常驻足而立，打听这是谁家的住宅，说那些玫瑰真美。当然罗，让自己跟店里那些姑娘整天厮混在一起，实在不是个滋味，我同那号人实在合不来，所以有时候我真想洗手不干了。店里活儿我倒不在乎，你可别这样想我，我讨厌的是同那一流人物为伍。quot;

    他们面对面地坐在车厢里，菲利普颇表同情地听米尔德丽德絮絮而谈，心里相当快活。她的天真幼稚，不但使他觉得有趣，而且使他有所触动。米尔德丽德的两腮泛起淡淡的红晕，菲利普心想，要是这时能吻一下她的下巴尖，那该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