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它算不上杰作？quot;

    quot;我可没那么说。我认为右乳房画得还真不赖。quot;

    quot;去你的右乳房，quot;劳森扯着嗓门直嚷嚷。quot;整幅画是艺苑中的一个奇」迹。quot;

    他详尽地讲述起这幅杰作的妙处来，然而，在格雷维亚餐馆的这张餐桌上，谁也没在听他-一谁要是发表什么长篇大论，得益者唯他自己而已。那个美国人气势汹汹地打断劳森。

    quot;你不见得要说，你觉得那头部画得很出色吧？quot;

    劳森此时激动得脸色都发白了，他竭力为那幅画的头部辩解。再说那位克拉顿，他一直坐在一旁默默不语，脸上挂着一丝宽容的嘲笑，这时突然开腔了。

    quot;就把那颗脑袋给他吧，咱们可以忍痛割爱。这无损于此画的完美。quot;

    quot;好吧，我就把这颗脑袋给你了，quot;劳森嚷道，quot;提着它，见你的鬼去吧。quot;

    quot;而那条黑线又是怎么回事？quot;美国人大声说着，得意扬扬一抬手，把一绺差点儿掉进汤盆里的头发往后一掠。quot;自然万物，无奇不有，可就是没见过四周有黑线的。quot;

    quot;哦，上帝，快降下一把天火，把这个读神的歹徒烧死吧！quot;劳森说。quot;大自然同这幅画有何相于？自然界有什么，没有什么，谁说得清楚！此人是通过艺术家的眼睛来观察自然的。可不是！几个世纪来，世人看到马在跳越篱笆时，总是把腿伸得直直的。啊，老天在上，先生，马腿确实是伸得直直的！在莫奈发现影子带有色彩之前，世人一直看到影子是黑的，老天在上，先生，影子确实是黑的哟。如果我们用黑线条来勾勒物体，世人就会看到黑色的轮廓线，而这样的轮廓线也就真的存在了；如果我们把草木画成红颜色，把牛画成蓝颜色，人们也就看到它们是红色、蓝色的了，老天在上，它们确实会成为红色和蓝色的呢！quot;

    quot;让艺术见鬼去吧！quot;弗拉纳根咕哝道，quot;我要的是开怀痛饮！quot;

    劳森没理会他。

    quot;现在请注意，当《奥兰毕亚》在巴黎艺展中展出时，左拉--在那批凡夫俗子的冷嘲热讽声中，在那伙守旧派画家、冬烘学究还有公众的一片唏嘘声中--一左拉宣布说：我期待有那么一天，马奈的画将陈列在卢佛尔宫内，就挂在安格尔的《女奴》对面，相形之下，黯然失色的将是《女奴》。《奥兰毕亚》肯定会挂在那儿的，我看这一时刻日益临近了。不出十年，《奥兰毕亚》定会在卢佛尔宫占一席之地。quot;

    quot;永远进不了卢佛尔宫，quot;那个美国人大嚷一声，倏地用双手把头发狠命往后一掠，似乎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麻烦。quot;不出十年，那幅画就会销声匿迹。它不过是投合时好之作。任何一幅画要是缺少点实质性的内容，就不可能有生命力，拿这一点来衡量，马奈的画相去何止十万八千卫。quot;

    quot;什么是实质性内容？quot;

    quot;缺少道德上的内容，任何伟大的艺术都不可能存在。quot;

    quot;哦，天哪！quot;劳森狂怒地咆哮。quot;我早知道是这么回事。他希罕的是道德说教。quot;他双手搓合，做出祈祷上苍的样子：quot;哦，克利斯朵夫·哥伦币。克利斯朵夫·哥伦布，你在发现美洲大陆的时候，你可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啊？quot;

    quot;罗斯金说……quot;

    他还要往下说，冷不防克拉顿突然用刀柄乒乒乓乓猛敲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