锹挖不出个井来，得一步步来嘛。quot;

    她想得很周到，特地给了他一家商店的地址，说从那儿可以买到画夹、图画纸和炭笔等用品。

    quot;明天上午九点左右我要去阿米特拉诺画室，如果你也在那时候到那儿，我可以设法给你找个好位子，帮你张罗点别的什么。quot;

    她问菲利普具体想干些什么，菲利普觉得不能让她看出自己对整个事儿至今还没个明确的打算。

    quot;嗯，我想先从素描着手，quot;他说。

    quot;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一般人总是好高骛远，急于求成。拿我来说，到这儿呆了两年，才敢去试几笔油彩。至于效果如何，你自个儿瞧吧。quot;

    奥特太太朝排在钢琴上方的一幅黏糊糊的油画瞟了一眼，那是幅她母亲的肖像。

    quot;我要是你的话，在同陌生人交往时，一定火烛小心，不同外国人在一起厮混。我自己向来言行谨慎，丝毫不敢大意。quot;

    菲利普谢谢她的忠告。但说实在的，这番话菲利普听了好生奇怪，他不明白自己干吗非要做个瞻前顾后、谨小慎微的君子呢。

    quot;我们现在过日子，就像留在英国一样，quot;奥特太太的母亲说，她在一旁几乎一直没开过口。quot;我们来这儿的时候，把老家所有的家什全都搬了来。quot;

    菲利普环顾四周。房间里塞满了笨实的家具，窗户上挂的那几幅镶花边的白窗帘，同夏天牧师公馆里挂的一模一样。钢琴和壁炉架上都铺着quot;自由quot;绸罩布。菲利普东张张西望望，奥特太太的目光也随着来回转动。

    quot;晚上一把百叶窗关上，就真像回到了英国老家似的。quot;

    quot;我们一日三餐仍然按老家的规矩，quot;她母亲补充说，quot;早餐有肉食，正餐放在中午。quot;

    从奥特太太家出来，菲利普便去购置绘画用品。第二天上午，他准九点来到美术学校，竭力装出一副沉着自信的神态。奥特大大已先到一步，这时笑容可掬地迎上前来。菲利普一直在担心，他这个quot;nouyeauquot;会受到什么样的接待。他在不少书里看到，乍进画室习画的学生往往会受到别人的无礼捉弄，但是奥特太太的一句话，就使他的满腹疑虑涣然冰释。

    quot;哦，这里可不兴那一套，quot;她说。quot;你瞧，我们同学中差不多有一半是女的，这儿是女士们当道呢。quot;

    画室相当宽敞，空荡荡的，四周灰墙上挂着一幅幅获奖习作。一个模特儿正坐在椅子里，身上裹着件宽大的外套。她周围站着十来个男女学生，有的在聊天，有的还在埋头作画。这会儿是模特儿的第一次休息时间。

    quot;一上来，最好先试些难度不太大的东西，quot;奥特太太说。quot;把画架放到这边来。你会发现，从这个角度上写生，最讨巧。quot;

    菲利普根据她的指点搁好画架，奥特太太还把他介绍给近旁的一个年轻女子。

    quot;这位是凯里先生。这位是普赖斯小姐。凯里先生以前从未学过画，开头还得有劳您多多点拨，您不会嫌麻烦的吧？quot;说着，她转身朝模特儿喊了声：La pose。

    模特儿正在看《小共和国报》，这时把报纸随手一扔，绷着脸掀掉了外套，跨上画台。她支开双脚，稳稳地站在那里，双手十指交叉，托着后脑勺。

    quot;这姿势够别扭的，quot;普赖斯小姐说，quot;真不明白他们怎么偏偏选中这么个怪姿势。quot;

    刚才菲利普进画室时，人们向他投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