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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一下,一路还抽空揪着吃着一簇一簇的叶子和青草,这个不动声色的畜牲,悠闲地走了几步,那个小鬼头就仿佛觉得他的牧人的责任已经尽到了。
我猜不透这个牧童心里的秘密。不论什么时候,一只乳牛或是水牛选好了自己喜爱的地方,舒服地在吃着草,我不懂为什么定要搅扰它,就像这牧童现在那样非赶它走开不可,直到它挪到别的地方。我推测那是人类在战胜他所驯伏的大力气的牲畜的主人公光荣感。无论如何,我喜欢看水牛在青草丛中掩映。
但是我开头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告诉你,近来任何一件小事,都会分散我对于《实践》杂志的责任心。在我的上一封信①里告诉你的那些土蜂,它们为着无结果的追求,应和着无意义的嗡嗡调子,孜孜不倦地在我头上旋绕。
它们每天早上九、十点钟的光景就来了,突然疾飞到我的饭桌上,又急转到书桌下,碰撞着有色的玻璃窗,然后在我头上绕一两圈,就嗤嗤地飞走了。
我很容易把它们当作冤魂不散的鬼,变成黄蜂一再地回来,在过路的时候对我作一次问候的拜访。但我并没有这样想。我确信它们是真的土蜂,在梵文有时叫做吸蜜者,更罕见的就是叫做双须类。一八九五年二月十六日在我们生活下去的时候,我们必须时时刻刻脚踏实地走。
但在概括起来的时候,这却是十分细小的事情,两个钟头的集中思索,就可以把握一切。
在三十年的紧张生活之后,雪莱只能供给两卷的自传材料,而里面有相当的一部分,还让道登的杂谈给占去了。我的三十年的生活,是连一卷也填不满的。
为了这小小的生命,我们是多么小题大做啊!只要想想有多大的土地、买卖和商务只为供给它的粮食,全世界上每一个人占了多大的空间,虽然一张椅子就容得下他的全身!而等到这一切都做好做完之后,只剩下两个钟头思索的材料和几页的文章!
我的懒散的这一天,在我的几页上占了多少个无足轻重①此信未选入本集。——译者的断片呢!但是这宁静的一天,在平静的水边的荒凉岸上,不会在我永恒的过去与将来的卷轴上,多少地留下一点鲜明的金迹吗?一八九五年二月二十八日今天我得到一封不具名的信,是这样开始的:
让自己全心全意地俯伏在另一个人的脚前,是一件最真诚的礼物。
写信的人从来没有见过我,只从我的作品中认识了我,他又接着说:
无论是多么少或是多么远,太阳①的崇拜者也会得到一部分的阳光。你是世界的诗人,但是对于我,你似乎是我一个人的诗人。
还有一些同样情调的话。
人是那样地切望把他的爱寄托在一个对象上,这样他最后就和他自己的“理想”爱恋上了。但是我们怎么就该认为思想就不像事实那么真实呢?我们永远不能确实知道我们通过感官所得到的真理,对于思想后面的本质,也就是心的创造来说,为什么我们就有更大的疑问呢?
母亲在孩子身上实现了伟大的“思想”,这是每个孩子身上都有的,但那不可言说的“思想”,对于任何其他的人,并没有显露出来。难道我们可以说那把母亲自己以生命和灵魂牵引出来的东西是虚幻的,而不能把我们同样地牵引出来的①作者的名字。罗宾,是“太阳”的意思。——译者东西,却是真正的真实吗?
每一个人都值得承受爱情的无限财富——他的灵魂的美是没有边际的……但是我谈的太宽泛了。我所要表达的是,一方面,我没有权利接受我的崇拜者贡献给我的心;这就是说,对我来讲,一个看透了我的日常的外表的人,是决不会有这些美好的情感的。但是在另一方面,我是配受一切甚至于更高的崇拜。赴帕卜那途中一八九五年七月九日我正滑穿过弯曲的小伊茶玛提,这条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