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院内的景象让吴乔青感觉心如刀绞。

    父亲佝偻着身子，刚从一旁的侧门抱了一小捆柴火进来，估摸是准备去厨房生火做饭。

    母亲坐在墙角，面前放着一个大木盆，手里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衣服正在搓洗，盆里的水已经发黑。

    大姐坐在门边，膝盖上摊着一件已经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衣服，现在又多了个拳头大的破洞，姐姐手里拿着一根针，正准备穿线。

    大外甥女李慧五官长得精致，一米六多点的个头也不算高，因为太瘦，真到了皮包骨的地步，看起来就像根杆子，她拿着一个瓢，正在修补地上的坑坑洼洼，老房子的地面是泥土夯实在的，时日一长就难免会有些坑。

    这个场景，他上一世也看到过很多次，心里也想过要改变，可每次都被在陈佩兰的逼迫下，半推半就，做出了违背良心的决定。

    姐......吴乔青声音有些哽咽。

    吴乔梅听到声音，吓得一哆嗦，手上被针扎了一下，顾不得手指的刺痛，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弟，我......我就回来看看爸妈，等会就走。

    母亲也赶忙把手里的衣服丢进盆里，手才在身上擦了擦，手足无措，乔青，你姐和慧慧本来打算中午回去的，是我留他吃个晚饭再走。

    父亲停下脚步，早已弯了的脊背也在此刻立起来一些，语气强装威严，你姐回娘家总不能饿着肚子回去吧

    家人的反应让吴乔青感觉自己上一世不仅瞎了眼，还是个畜生。

    姐姐没读什么书，但他清晰记得，姐姐每次出去干农活，都会带一些野果回来，刺泡、茶耳、刺苔、茅根等等。

    那时候大家都没什么吃的，每次姐姐能找到的也不多，她都会塞给自己和两个妹妹。

    家里经常吃红薯饭，姐姐盛饭的时候，都会尽量给自己多盛些米饭，她碗里几乎全是红薯，只有红薯上粘着的几颗米饭。

    过年的时候，难得吃一次肉，鸡腿也总是自己的。

    因为家里穷，大姐嫁得早，是媒人介绍的。

    姐夫老实，但家里婆婆极为强势，偏心哥嫂家，对大姐各种颐指气使，打压、欺负！

    因为一直没分家，所以在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将大姐夫赚的钱拿走，说是伙食费。

    但实际上经常关起门来吃独食！

    大姐每次逼得没法子，就只能回娘家拿些米粮回去度日。

    对于这事，吴乔青心里确实有些意见，想到姐姐以前对自己的好，他心里不满也只是化成几句对姐夫的唠叨。

    但陈佩兰对此极为不满，几番撺掇，自己居然听了她的蛊惑，每次看到姐姐上门打秋风，默许陈佩兰了抢走父母给姐姐的粮食。

    后来大外甥女因病去世，姐姐也在婆婆的磋磨之下离婚，小外甥也只能辍学外出打工，因为没人管，更是沦落入风尘场所。

    姐姐离婚后，蜗居在父亲刚才去拿柴火的小房子里，最终到病死都不肯原谅自己！

    如今时隔多年，再一次见到姐姐，吴乔青瞬间绷不住了！

    姐！

    吴乔青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吴乔梅面前！

    是我对不起你，我连畜生都不如！

    吴乔青这一跪，把一家人都给吓到了。

    咋回事发生什么了

    快起来！

    不，你们听我说完。吴乔青愧疚道：以前我事事都听陈佩兰的，没有给爸妈尽过孝，也没帮过大姐半分忙，甚至还不让爸妈帮衬大姐和两个妹妹。

    虽然事是陈佩兰做的，我却没站出来为你们撑腰！我该打！

    吴乔青说到这扇了自己一巴掌！

    乔青！吴乔梅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