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类似的病历篡改可能不止这一例。他开始系统地调查该医院过去二十年的医疗纠纷案件，发现多起可疑的意外停电记录。他将这些线索整理成报告，递交给卫生主管部门。

    三个月后，全市开展医疗文书专项检查，多家医院被要求整改。林默收到一位年轻医生的感谢信：因为您的坚持，现在我们医院的病历管理规范多了，这是对患者负责，也是对我们医生的保护。

    与此同时，那个雨夜来电的法学院女生开始频繁出现在林默的律所。她带着自己研究的法学论文，请教各种实务问题。林默看出她眼中的热忱，就像看到年轻时的自己。他破例收她当实习生，带着她一起调查那些尘封已久的案件。

    法律不是冰冷的武器，林默对她说，而是修复社会裂痕的缝合线。女生认真记下这句话，她告诉林默，自己毕业后想去偏远地区当检察官。

    深秋的傍晚，林默整理着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案卷。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影，就像一本打开的法典。他想起自己执业之初老师说过的话：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现在他终于明白，所谓不缺席，正是因为有无数法律人甘当日复一日的守夜人。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林律师，我看到电视上关于医疗案的报道...我父亲三十年前的事...林默拿起笔，在新笔记本上写下又一个需要被倾听的故事。窗外的银杏叶随风飘落，而属于这些案件的春天，或许才刚刚开始。

    第四章

    医疗事故

    林默放下电话，指尖还残留着话筒的余温。三十年前的医疗事故，这让他想起最近在整理的一批旧档案。他翻开抽屉，取出一本泛黄的记事本，上面记录着九十年代几起蹊跷的医疗纠纷。

    第二天，林默带着新来的实习生苏雯前往市档案馆。苏雯抱着厚重的法律汇编，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求知的光芒。林律师，这么久的案子还能查吗她小声问道。林默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示意她看墙上挂着的《档案法》摘录：重要档案的保存期限为永久。

    在布满灰尘的档案架上，他们找到了1993年的医疗事故鉴定报告。报告显示当年有三位患者在相似手术后离世，死因都被归结为术后并发症。林默注意到一个细节：三台手术的主刀医生是同一个人，而麻醉记录上的签名却各不相同。

    这不合规。苏雯指着文件说，根据当时的《医疗事故处理办法》，重大手术必须由固定团队完成。林默赞许地点头，这个发现让案件有了突破口。

    他们辗转找到了当年的一位手术室护士，如今已是满头白发的老人。在养老院的阳光下，老人颤抖着手指向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时候...我们医院刚引进新设备...但总出问题...照片角落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调试一台林默从未见过的医疗仪器。

    调查陷入僵局时，林默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附件是一份被撕去封面的内部报告，上面记载着某型进口麻醉机存在设计缺陷，可能导致患者在术中缺氧。报告落款日期正是三起事故发生的同一年。

    林默立即联系了医疗器械监管部门的旧识。对方在电话里沉默良久，最终答应帮忙查询当年的进口备案记录。三天后，一份加盖公章的证明文件送到律所：涉事医院当年确实进口过该型号麻醉机，但备案材料显示设备已通过质检。

    这里有问题。苏雯对比着日期，事故发生在前，质检备案在后。她翻阅着《产品质量法》的条文，眼睛突然亮起来：如果明知产品存在缺陷仍然销售，构成犯罪！

    开庭前夕，被告方突然提出和解。对方律师暗示可以支付高额赔偿，但要求不公开调查结果。林默看着委托人布满皱纹的双手，想起这三十年来的等待。他轻声但坚定地拒绝了和解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