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客栈的路上,夜风卷着茉莉香。
翠儿帮我拆面纱时,镜子里的疤像条蜈蚣爬在右脸。
我摸着算盘上的丝帕,里面是陆明远的罪证,是小满的糖人,是沈家养了我十八年的血。
姑娘,府里下帖子了。翠儿递来张烫金请帖,沈小姐说,您的及笄日快到了,要替您办得风风光光。
我捏着请帖笑了。
及笄日
前世我戴着凤冠拜高堂,陆明远的婚书里写着三书六礼,永结同好,转头就把我的陪嫁庄子押给了钱庄。
这次,我要戴着面纱站在堂上,把他的假账甩在他脸上,让满座宾客看看——
谁才是沈家真正的当家人。
第3章
及笄宴上的杀招
及笄日未到,沈府的红绸子先爬上了廊柱。
我站在客栈窗边,看赵嬷嬷带着小桃往门楣上挂鎏金笄字灯——那灯穗子是沈红袖亲手挑的,金丝缠了九道,前世她也这般用心,转头就往我茶里下了安神散,好让我在拜堂时睡得人事不知。
姑娘,沈府的马车在楼下。翠儿捧着青缎斗篷过来,沈二小姐派了四抬软轿,说您是嫡女,该坐主位。
我摸了摸面纱边缘。
右脸的疤这两日痒得厉害,许是要变天。
把那包龙脑香给我。我接过斗篷裹紧,记得去后厨,把我前日给的香粉撒在熏炉里——要撒在沈二小姐主位的那炉。
翠儿点头,袖中露出半截账册角。
那是我花三夜抄的假账,数字错得明目张胆,偏和陆明远上个月递到盐运司的册子对得上。
软轿进沈府时,满院都是蜜合香。
沈红袖穿月白绣樱挑裙,扶着廊柱迎上来,眼尾扫过我的面纱:姐姐可算来了,今日是你及笄,妹妹特意请了王尚书作观礼。
劳妹妹费心。我垂眼看她腕间的翡翠镯——和我陪嫁箱底那对是同款,前世她说是陆明远送的定情物,后来我才知,那是用我庄子里的木料换的。
前厅坐了半屋子人。
王尚书在主位,陆明远穿湖蓝云锦袍坐在下首,见我进来,眼尾微挑:青黛,面纱该摘了。
我捏紧袖中短刀。
前世他也说过这句话,在火场里,他攥着我的手腕往火里送:你这张脸,本就该烧了。风寒未愈。我声音发闷,怕过给各位。
沈红袖忙打圆场:姐姐体寒,戴面纱是该的。她扶我坐末席,指尖在我手背轻轻一掐,妹妹备了及笄礼,等会子要给姐姐看的。
我盯着她鬓边的珍珠簪。
那簪子我认得,是沈家老库房里的,十年前我娘收着,后来不翼而飞。
妹妹有心。我笑,只是我也备了礼,要当众谢妹妹的。
厅里渐渐起了薄雾。
那是我让翠儿撒的龙脑香,混着沈府原有的蜜合香,闻着甜,实则能让人头晕——前世沈红袖就是用这法子,在我及笄宴上把众人灌得半醉,好让陆明远的假账没人细查。
酒过三巡,王尚书的脸已经红了。
我摸了摸腰间的翡翠算盘——这是我娘临终塞给我的,说沈家的账,要嫡女来管。
前世陆明远说它是不祥物,趁我昏迷时扔进了火场,今日我从炭堆里扒了三夜,用金漆补好了裂痕。
各位。我突然起身,茶盏磕在桌上,今日是我及笄,有件事要当众说。
满座静了。
陆明远的指节抵着茶盏,骨节发白:青黛,莫要胡闹。
我闹什么我解开面纱,右脸的疤在烛火下泛着红,我闹的是沈家的账——妹妹说这半年沈家赚了二十万两,可这算盘上的数,怎么只算得出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