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每一次尝试睁开,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难以想象的沉重感。他挣扎着,对抗着那无边的黑暗和冰冷。
一丝微弱的光线,终于艰难地刺破了沉重的黑暗。
视野模糊,如同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屋顶是简陋的茅草,被烟熏得有些发黑,几缕天光从缝隙中漏下,形成几道光柱,细小的尘埃在其中飞舞。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苦涩中带着一丝微弱的辛凉。
这是……哪里
意识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动着。黑云寨……血池……墨千煞……那惊天动地的一掌……冰冷的剧毒……还有……还有那手腕上温热的触感那强行灌入口中的、带着奇异药香的液体
手腕!
潘暻混沌的脑子猛地一激灵!他拼尽全力,猛地转过头。
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庞,映入了他模糊的视野。
她就伏在他的床沿,离得很近很近。侧脸枕在冰冷粗糙的木板上,几缕散落的发丝垂在颊边。是苏清漪。可潘暻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她的头发上。
那原本如瀑的青丝……此刻,竟是一片刺目的、毫无生气的雪白!
如同隆冬最深沉的积雪,覆盖了所有的生机。那纯粹的白,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如此脆弱,如此……绝望。
潘暻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猛地睁大了眼睛,残存的毒素带来的麻痹感瞬间被巨大的惊骇冲散!他想动,想坐起来,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身体却像被无数座大山压着,沉重得不听使唤,只有指尖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这一丝微小的动静,却惊醒了床边的人。
苏清漪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那双桃花眼依旧漂亮,却像是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灰翳,失去了往日冰湖般的锐利光泽,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虚弱。她的眼神先是茫然,随即对上了潘暻震惊、痛楚、难以置信的目光。
你……苏清漪的声音极其沙哑微弱,如同砂砾摩擦,醒了……她似乎想撑起身子,但手臂刚一动,就牵动了伤口,痛得她眉头紧蹙,倒吸了一口凉气,额角渗出冷汗,身体无力地又伏了回去。她左腕处,厚厚的、被血浸透又干涸发硬的布条包扎赫然在目。
那刺眼的白发,那虚弱的模样,那手腕上厚厚的包扎……所有的线索瞬间在潘暻混乱的脑中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答案!
石室中……那按在自己唇上温热的、带着药香的液体……是她割腕放的血!是她的血!
你……你的头发……潘暻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破败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目光死死盯着那一片刺目的雪白,充满了巨大的痛楚和……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灭顶般的恐慌。
苏清漪似乎想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但那笑容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得如此虚弱无力。她避开了潘暻的目光,将脸微微转向一边,看着地上跳跃的光斑,声音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里:……没什么。用了点特殊的药,总要……付出点代价。她顿了顿,极其艰难地补充道,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我师门的血仇……还等着我去报……这点代价……值得。
值得潘暻只觉得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头,五脏六腑都在翻搅!他看着眼前这张苍白如纸的脸,看着那刺目的白发,看着她手腕上厚厚的、依旧隐隐透着暗红的包扎……那石室中她决绝地将手腕按在他唇上的嘶吼——喝下去!——仿佛又在耳边炸响!
这哪里是没什么这分明是以命换命!以她如花的年华、满头的青丝、甚至可能是她未来所有的生机,换了他潘暻这条命!
剧烈的情绪冲击,加上体内残余毒素的翻腾,潘暻眼前再次阵阵发黑。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