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眼镜，根据目前的证据，陈嘉年和李明远涉嫌参与当年的纵火案——

    不，林晚打断他，摸出母亲的工作日志，这里写着，李明远才是切断消防警报的人，而嘉年的父亲是救人牺牲的。她指着日志里的蝴蝶标本素描，这个标本的翅膀纹路，和李明远办公室的装饰完全一致。

    警官沉吟着接过日志，目光落在夹着的照片上。糖糖在襁褓里笑得灿烂，陈嘉年穿着白大褂，袖口银链朝左扣，背景里的鼎盛纺织厂牌坊还未被大火烧毁。我们会重新调查，警官终于开口，但陈嘉年目前仍需要配合羁押审查。

    离开警局时，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林晚把糖糖裹进风衣，听见她在梦里嘟囔：蝴蝶叔叔别飞走……出租车驶过云蝶科技大楼，LED屏正在播放童装促销广告，李明远的笑容出现在屏幕上，袖口银链朝右扣，像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童装厂车间里，周磊正在擦拭母亲的缝纫机。小林，他突然指着踏板下的暗格，这里面还有东西！

    金属盒里躺着封信，邮戳日期是1999年3月18日，收件人写着周敏亲启。林晚认出那是陈嘉年父亲的笔迹，信纸边缘沾着已经发黑的血迹。

    【周敏：

    张建军逼我篡改防火检查记录，李明远那孩子在旁边录像。嘉年不是我亲生的，他是你和救火英雄的儿子，当年你在火场救的婴儿……

    对不起，我没勇气揭发真相，只能用这条命赎罪。嘉年的银链里藏着备份录像，求你替我们活下去。】

    信纸飘落的瞬间，林晚听见自己心跳如雷。糖糖的啼哭声从婴儿床传来，她突然想起李明远说过的抱被调换——十八年前，在医院保温箱前，陈嘉年替李明远承担了纵火犯儿子的罪名，而真正的救命恩人之子，其实是嘉年。

    晚晚

    陈嘉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晚转身，看见他不知何时站在车间门口，头发滴着雨水，链扣朝左，耳后疤痕清晰可见。我逃出来了，他喘着气，明远正在转移云蝶的资产，他打算——

    天花板的吊灯突然坠落。陈嘉年猛地扑过来，铁架在他们身后砸出巨响。林晚摸到他后背的湿意，不是雨水，是鲜血。你的伤……

    没时间了。他掏出U盘，里面是李明远的犯罪证据，明远有个秘密实验室，就在鼎盛旧址的地下——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李明远的视频通话请求。画面里，实验室的白炽灯下，摆放着数十个蝴蝶标本盒，每个盒子里都嵌着缝纫机旋钮。林晚，他举起其中一个盒子，里面是母亲的蝴蝶标本，想知道你母亲和嘉年父亲的真正关系吗

    镜头扫过墙上的照片，林晚猛地捂住嘴——照片里，母亲和陈嘉年的父亲穿着结婚礼服，背景是鼎盛纺织厂的周年庆典。而站在他们身边的小男孩，戴着口罩，露出和陈嘉年

    identical

    的眼睛。

    没错，李明远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温柔，嘉年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而糖糖——是你的亲侄女。

    糖糖的哭声突然变得刺耳。林晚感觉天旋地转，陈嘉年的银链从她指间滑落，掉在母亲的缝纫机旁，和血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晚晚，别信他！陈嘉年抓住她的手，掌心的老茧擦过她的虎口，当年张建军为了吞并工厂，制造了我们父母双亡的假象，我和你——

    厂房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李明远的黑色轿车冲进厂区，车灯照亮陈嘉年震惊的脸。林晚看见他手腕内侧的胎记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耳后的烧伤疤痕——链扣不知何时转向了右边。

    你好啊，哥哥。李明远下车，手里把玩着枪，或者说，该叫你……林晚的弟弟

    暴雨冲刷着厂房玻璃，林晚听见糖糖的哭声混着李明远的笑声，像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