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是第13次。
宗勇的笑容加深了:对了,我明天要去邻市参加学术会议,大概三天后回来。
他的眼神告诉我——他记得每一次循环,而这次,游戏规则已经改变了。
宗勇那油腻的手指捏在我肩膀上的触感,像一条冰冷的蛞蝓在皮肤上蠕动。每一次循环,这种感觉都更加清晰,更加令人作呕。我强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身体因恐惧和极度的厌恶而微微颤抖。这不是第四次了,这是第十三次。他记得,他全都记得。那眼镜片后的眼神不再是虚伪的温和,而是毫不掩饰的、带着玩味和恶毒的戏谑,仿佛在欣赏一件即将被他亲手碾碎的玩具。
夏夏发什么呆呢他的声音黏腻得如同沾满了糖浆的毒蛇,每一个音节都刻意拖长,带着令人齿冷的亲昵,妈说今晚想吃红烧排骨。哦,对了,你昨天‘孕期焦虑’时‘立’的那份‘遗嘱’…真是个有趣的‘小玩笑’,不是吗他特意加重了那几个词,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牙龈的颜色是一种不健康的暗红。放心,我会好好‘处理’的。毕竟,我的‘研究’需要…纯净的样本和…充足的‘资源’。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我隆起的腹部,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块实验材料,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遗嘱威胁失效了,他不仅知道,还以此为乐。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好…好的,老公。我的声音干涩嘶哑,几乎不成调。我必须扮演好林夏,扮演好这个待宰的羔羊,哪怕多一秒的伪装,也许就能多一分找到破绽的机会。
厨房里,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像催命的鼓点。婆婆李桂兰像一尊阴郁的雕像坐在餐桌旁,但这次,她的状态明显不同。她的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眼白占据了大部分眼眶,瞳孔缩成了两个针尖大小的黑点,毫无生气。她的嘴角时不时不自然地抽搐一下,牵动着脸颊的肌肉,露出一丝非人的僵硬。空气中弥漫的不仅是油烟味,还有一股更浓的、混合着铁锈和某种化学甜腻的怪味,源头似乎就是她。
妈…您还好吗我试探着问,声音发紧。
李桂兰的头猛地转向我,动作快得近乎抽搐,发出咔的一声轻响,仿佛脖颈的骨头已经僵硬。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死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极其诡异的笑容,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被操控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恶意。
她很好。宗勇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厨房门口,斜倚着门框,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姿态悠闲得像在欣赏一幕戏剧。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厨房惨白的灯光,遮住了他大部分眼神,只留下镜片后两点幽深冰冷的寒光。非常好。比任何时候都要…‘听话’。你说是不是啊,妈他尾音上扬,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昵。
李桂兰的喉咙里发出嗬嗬两声,像是老旧风箱的抽动,算是回应。她的头又缓慢地、一卡一卡地转了回去。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我攥紧了手中的菜刀柄,指节发白,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做什么宗勇轻笑一声,那笑声像是砂纸摩擦着骨头,我只是帮她…优化了一下。去掉了那些无用的、多余的…情感和意志。就像修剪掉枯枝败叶,让植物更专注于…生长。他踱步进来,皮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清脆得刺耳。他无视我手中的刀,径直走到李桂兰身后,像抚摸一件物品一样,用苍白修长的手指梳理了一下她花白干枯的头发。李桂兰毫无反应,如同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
你看,她现在多‘高效’。宗勇俯身,凑到李桂兰耳边,用我能清晰听到的音量低语,那声音充满了扭曲的占有欲和令人齿冷的满足感,不会抱怨,不会质疑,只会完美地执行…我的指令。这才是完美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