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狂地破土而出,扭曲着、滋长着,带着剧毒的刺,深深扎进我的血肉里。那声呜咽绝不是幻觉!周明华在说谎!我的孩子……他到底在哪里那句处理掉,像恶灵的诅咒,在我脑海中反复回响,带来彻骨的寒意。
时间像个冷酷的旁观者,推着我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机械地前行。出院的当天,周明华甚至没有亲自来接我。只有陈妈和司机沉默地候在楼下,像两个执行任务的冰冷机器。回到蒋家那座空旷得能听见回音的豪宅,迎接我的不是安慰,而是更深的死寂和无处不在的审视。
我的房间被搬到了二楼最僻静的角落,远离主卧。美其名曰静养。窗外的阳光灿烂,透过厚重的丝绒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狭长的、惨白的光带。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熏香味道,试图掩盖什么,却只让这死寂的空间更加令人窒息。
丈夫蒋耀东,在我回来后的第三天,才像完成任务一样露了一面。他穿着挺括的西装,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和一股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他站在门口,甚至没有走进来,只是皱着眉,用一种打量仓库积压货物的眼神扫过我苍白憔悴的脸。
妈让你好好休息。他丢下这句话,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没事别到处乱走。然后,便转身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渐远去,留下那令人作呕的香水味在空气中慢慢扩散。
没有一句询问,没有一丝安慰。仿佛那个夭折的孩子,从未存在过。仿佛我经历的那场撕心裂肺的分娩和丧子之痛,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风寒。
心,彻底冷了。比隆冬的冰还冷。
身体在昂贵的补品和药物的作用下,缓慢而机械地恢复着。但内里,早已千疮百孔。巨大的悲恸并未消失,只是被更深的怀疑和一种噬骨的恨意覆盖、扭曲。每一次午夜梦回,那声微弱的婴儿呜咽和产房门口周明华冰冷的命令,都会交替着将我惊醒,冷汗浸透睡衣。周明华那张看似悲戚实则冷漠的脸,蒋耀东那厌恶的眼神,苏医生躲闪的目光……无数画面在脑海中反复切割。
我的孩子,到底在哪里处理掉是什么意思是杀了还是……别的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像一颗剧毒的种子,在绝望的土壤里疯狂汲取养分,扭曲生长。我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只有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才会燃起一丝近乎疯狂的光——我要查清楚!不惜一切代价!
机会来得猝不及防。一个月后,周明华因为一个重要的海外投资项目,需要亲自飞一趟欧洲。她离开的那天,整个蒋宅似乎都松了口气,连空气都流动得快了些。
第二天下午,我借口要去医院复查伤口,让司机送我到安馨医院。陈妈想跟着,被我一句冷冰冰的我想一个人静静堵了回去。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终究没敢强行跟来。
熟悉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我径直走向妇产科住院部。苏医生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我推门进去时,她正低头写着什么,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职业化的温和笑容。
林小姐你来了恢复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吗她站起身,示意我坐下。
我没有坐。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刺向她眼底深处刻意维持的平静。
苏医生,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只有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儿子,真的死了吗
苏医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握着笔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关节微微泛白。那瞬间的慌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虽然被她迅速压下,但涟漪已经荡开。
林小姐……她深吸一口气,避开我的目光,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笔假装要继续写病历,声音却带着一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