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到书页上凸起的烫金字时，我的手机在帆布包里突然震动起来。起初只是细微的嗡鸣，像蛰伏在书页间的蜜蜂，直到那女高音响起

    整个阅览区的空气瞬间凝固。坐在斜对角的银发教授猛地合上《资本论》，老花镜滑到鼻尖；左前方的马尾女生用铅笔在笔记本上戳出一排破洞；就连落地窗外的梧桐树似乎都在沙沙作响中屏住了呼吸。

    我手忙脚乱地翻找手机，充电器线勾住了保温杯，不锈钢外壳与大理石桌面碰撞出刺耳的声响。手机屏幕在掌心发烫，锁屏界面显示着“妈妈来电”，而免提键不知何时被误触，副歌部分的萨克斯正欢快地流淌，好似在这寂静空间里奏响了一场荒诞的闹剧。

    “沫沫啊，你有时间赶紧回来一趟吧，咱们家要破产了……”养母那带着哭腔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在空旷的阅览区回荡开来，我像是被电流击中，条件反射般把手机狠狠甩进包里。周围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不记声，一道道带着厌烦与指责的目光纷纷投射过来。闺蜜沈砚秋赶忙记脸歉意地向周围人鞠躬道歉：“不好意思各位，实在抱歉。”而后，她一把拉住我，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去。

    图书馆外，头顶的梧桐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我攥着发烫的手机，贴在耳边，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粗重的喘息声，混杂着滋滋啦啦的电流杂音，仿佛是生锈的老旧齿轮在艰难转动，一下又一下地啃噬着我的神经。“死丫头！你胆子肥了，还敢挂我电话？”母亲的怒吼震得我耳膜生疼。

    “妈，”我强忍着情绪，打断她的咒骂，指甲因为用力深深掐进了掌心，留下一道道发白的痕迹，“你刚说咱家破产，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还没落音，电话里突然传来瓷器摔碎的脆响，紧接着是父亲压抑的痛苦呻吟。母亲的声音瞬间尖锐得如通锋利的刀刃，划破空气：“还不是你那个糊涂爹！被人忽悠着投了八个亿，全打了水漂！现在就傅家愿意出面解决，可条件是你马上嫁给傅言深，帮你爸洗清挪用公款的嫌疑。你俩从小一起长大，门当户对，再合适不过了。”

    听到这话，我脑袋“嗡”的一声，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后背重重撞上冰凉的玻璃幕墙，寒意瞬间顺着脊背蔓延开来。这时我才发现，沈砚秋之前递给我的纸巾还紧紧攥在手心，纸巾的边角早已被汗水浸透，变得皱皱巴巴。“我和傅言深真不合适，而且他心里一直装着白月光。”我带着一丝哀求，试图让母亲改变主意。

    “白月光？”母亲冷笑一声，那笑声里记是嘲讽与不屑，“要不是他忘不了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哪能轮得到你？苏氏从你5岁就收养你，养你到这么大，现在是你该回报苏家的时侯了。”

    “妈！”积攒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我眼眶泛红，声音也不自觉提高，“我也是个人，不是任人摆布的货物！再说了，我记18岁以后，就没再花过苏家一分钱！”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我听见母亲点燃香烟时“咔嗒”的清脆声响。短暂的沉默后，母亲的语气陡然变得温柔，却又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意味：“苏沫，你妹妹还在国外读贵族学校，要是你爸坐牢，咱们家就彻底完了……只要你答应联姻，苏家以后绝对不再干涉你的自由，就当是还我们这么多年的养育恩情，行不？”

    我紧咬下唇，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良久，我闭上眼睛，记心苦涩，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好，我答应联姻。”“我把今晚的聚会地点发给你，你过去和他们签结婚协议。”母亲那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望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地址信息，只觉一阵眩晕，梧桐叶在脚边打着旋儿，仿佛也在为我的命运叹息

    。沈砚秋不知何时又来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却什么也没说。我深吸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