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如此无礼,身为军机大臣《实录》未经恭阅尚情有可谅,但皇祖《乾隆》《御制诗集》早已颁行天下,怎能不读,还敢巧辩。”道光皇帝龙颜大怒。
托津、戴均无二人知道大祸临头,辩解也无用,便沉默无语,静等皇上发落。
过了一会儿,皇上稍稍缓和一下口气说:“当初拟定遗诏,朕虽看过,但先皇驭驾上宾,哀痛迫切,怎有心细阅,朕也有错,尔等下去吧,此事交吏部议处。”
军机大臣托津府邸书房。
“托兄,伴君如伴虎呀!”
“戴老弟,别悲观,你我毕竟是先皇老臣,主子初登九五,拿我等开刀,是杀鸡给猴看。古语,一朝天子一朝臣,识时务者为俊杰,谁让我等不识时务,悔当初——”
“主子如此小题大作,我愈加怀疑先皇猝崩一事,托兄,我等如何有颜面对先皇恩宠?”
“老戴,为臣不忠不好,忠,是忠于皇上一人,愚忠也不行,我们是愚忠呀!你看禧恩、和世泰为何连续加封至显位?”
“不就是鐍匣问题上,识时务吗?特别是禧恩身为瑞亲王舅舅,一向和燕后过往甚密,关键时不也见风使舵,倒向智亲王一边。”
“那和世泰不也是这号人,他是,惇郡王亲母舅,又怎样,同样能看准时机,关键时给主子一臂之力。”
“托兄,你我今后也像他们那样喽?”
“识时务吧!”
“我戴均元忠心于皇上,但决不忠心于居心叵测的人,今后一定查明先皇崩驾真相。”
“这话可别乱讲,有抄满门之罪!”
“唉!这一次还不知能否躲过去呢?主子外表和善,骨子里却——”
“老戴,《遗诏》一事,你有何准备?”
“托兄,我们只承认工作疏忽,一切按《御制法》注抄录过来,不能承认是臆想,这在吏部治罪时相差有天壤之别,一个最多降职或削官,一个却招致满门抄斩。”
“我看这次牵连的人可能还有!”
“也是军机处的?”
托津只笑笑而不回答。
“一切听天由命吧!”戴均无不无感慨地说。
伊犁将军府。
伊犁将军庆祥正在内室和三姨太太李巧巧说私心话儿,将军府管带刘铁根来报,说又有紧急谕旨从京中送到。庆祥不耐烦地放下姨太太,骂道:“天天谕旨,谕旨。”
庆祥来到军务处恭读谕旨,是道光帝亲自给自己的批示:
回部事恐斌静不能办理,色普征额亦仅能带兵,未能筹划全面,调度得宜。著庆祥接奉此旨,即日选派得力将佐兵丁,星夜兼程,驰赴该处,将为首滋事贼匪,奋力擒捕,讯明谋叛情由,按律严办。其余胁从之犯,不可株连,妄加杀戮,致令各回众相率惶惧,别滋事端,是为至要。再此次苏兰奇等滋事,究因何起衅?是否系内地官兵所为。并著庆祥到喀什噶尔详细察访,将激变事由据实参奏,勿得稍有瞻徇。其伊犁将军事务,著庆祥于领队大臣内,择一老成晓事者,令其暂行代办。将此由六百里谕令知之。
庆祥看罢逾旨,沉思良久。皇上多次传来谕旨让我全盘处理回疆张格尔叛乱一事,皇上特别关心叛乱起因,原打算将此事糊弄过去,事过境迁,皇上必然将此事搁置一旁,却不想皇上竟如此重视这次叛乱的缘由,看起来,糊弄是不可能了。
最近外面有人造谣滋事,竟敢将张格尔叛乱之由往自己头上推,领队大臣巴彦巴图一向对自己所作所为另有看法,在此节骨眼上更不能给他留有任何把柄。斌静这人对我是忠心耿耿,但做事却有点过火,向来在喀什噶尔为所欲为,这次叛乱可能确与他有关,我不能不好好管教管教,让他收敛一下。幸好色普征额还算颇有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