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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城记(19)
蝎说:“大人,大人!我们学者为什么应当一人一个老婆,而急得甚至于想偷别人的老婆呢?我们是学者,大人,我们为全国争光,我们为子孙万代保存祖宗传留下的学问,为什么不应当每人有至少三个老婆呢?”

    小蝎没言语。

    “就以星体说吧,一个大星总要带着几个小星的,天体如此,人道亦然,我以第一学者的地位证明一人应该有几个老婆的;况且我那老婆的‘那个’是不很好用的!”“就以字体说吧,古时造字多是女字旁的,可见老婆应该是多数的。我以第一学者的地位证明老婆是应该不只一个的;况且,”下面的话不便写录下来。

    各位学者依次以第一学者的地位证明老婆是应当多数的,而且全拿出不便写出的证据。我只能说,这群学者眼中的女子只是“那个”。

    小蝎一言没发。

    “大人想是疲倦了?我们,我们,我们,”

    “迷,再给他们点迷叶,叫他们滚!”小蝎闭着眼说。“谢谢大人,大人体谅!”大家一齐念道。

    迷把迷叶拿来,大家乱抢了一番,一边给小蝎行礼道谢,一边互相诟骂,走了出去。

    这群学者刚走出去,又进了一群青年学者。原来他们已在外边等了半天,因为怕和老年学者遇在一处,所以等了半天。新旧学者遇到一处至少要出两条人命的。

    这群青年学者的样子好看多了,不瘦,不脏,而且非常的活泼。进来,先向迷行礼,然后又向我招呼,这才坐下。我心中痛快了些,觉得猫国还有希望。

    小蝎在我耳旁嘀咕:“这都是到过外国几年而知道一切的学者。”

    迷拿来迷叶,大家很活泼的争着吃得很高兴,我的心又凉了。

    吃过迷叶,大家开始谈话。他们谈什么呢?我是一字不懂!我和小蝎来往已经学得许多新字,可是我听不懂这些学者的话。我只听到一些声音:咕噜吧唧,地冬地冬,花拉夫司基……什么玩艺呢?

    我有点着急,因为急于明白他们说些什么,况且他们不断的向我说,而我一点答不上,只是傻子似的点头假笑。“外国先生的腿上穿着什么?”

    “裤子。”我回答,心中有点发糊涂。

    “什么作的?”一位青年学者问。

    “怎么作的?”又一位问。

    “穿裤子是表示什么学位呢?”又一位问。

    “贵国是不是分有裤子阶级,与无裤子阶级呢?”又一位问。

    我怎么回答呢?我只好装傻假笑吧。

    大家没得到我回答,似乎很失望,都过来用手摸了摸我的破裤子。

    看完裤子,大家又咕噜吧唧,地冬地冬,花拉夫司基……起来,我都快闷死了!

    好容易大家走了,我才问小蝎,他们说的是什么。“你问我哪?”小蝎笑着说,“我问谁去呢?他们什么也没说。”

    “花拉夫司基?我记得这么一句。”我问。

    “花拉夫司基?还有通通夫司基呢,你没听见吗?多了!他们只把一些外国名词联到一处讲话,别人不懂,他们自己也不懂,只是听着热闹。会这么说话的便是新式学者。我知道花拉夫司基这句话在近几天正在走运,无论什么事全是花拉夫司基,父母打小孩子,皇上吃迷叶,学者自杀,全是花拉夫司基。其实这个字当作‘化学作用’讲。等你再遇见他们的时候,你只管胡说,花拉夫司基,通通夫司基,大家夫司基,他们便以为你是个学者。只要名词,不必管动词,形容字只须在夫司基下面加个‘的’字。”

    “看我的裤子又是什么意思呢?”我问。

    “迷们问高底鞋,新学者问裤子,一样的作用。青年学者是带些女性的,讲究清洁漂亮时髦,老学者讲究直擒女人的那个,新学者讲究献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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