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最大的幸福了!”
吃完饭,客人们走了,大家赶回去换衣服参加婚礼。
列文独自留下来,回想着这些单身汉的话,又一次问自己:他心里是不是像他们所说的因为丧失自由而感到惋惜?想到这问题,他微微一笑。“自由吗?要自由干什么?幸福就在于爱情和希望,希望她所希望的,想她所想的,这就是幸福。根本用不着什么自由!”
“可是我了解她的思想、她的希望、她的感情吗?”仿佛有一个声音突然低声问自己。他的笑容消失了,他沉思起来。一种奇怪的感觉支配了他。他觉得恐怖和怀疑,怀疑一切。
“万一她不爱我怎么办?万一她只是为结婚而同我结婚怎么办?万一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她的所作所为怎么办?”他问着自己。“她也许会清醒过来,直到结了婚才明白她并不爱我,她不可能爱我。”于是他心里对她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恶劣想法。他像一年前那样嫉妒她和伏伦斯基的关系,仿佛他看见她同伏伦斯基在一起还是昨天的事。他怀疑她没有向他坦白一切。
他霍地跳起来。“不,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忘乎所以地自言自语。“我要到她那里去,问问她,最后一次对她说:我们两人都是自由的,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到此为止?不论怎样总比一辈子的不幸、耻辱和不贞要好!”他怀着绝望的心情,怀着对一切人,对自己和对她的愤恨走出旅馆,坐车到她家里去。
他在后屋里找到她。她正坐在箱子上,同侍女料理什么,挑选着散满椅背和地板上的五颜六色的衣服。
“呀!”她一看见他,立刻容光焕发,叫了起来,“你怎么来的,您怎么来的(最近几天她总是忽而称呼他‘你’,忽而称呼他‘您’)?真没想到!我在整理我姑娘时期的衣服,准备送给人家……”
“噢!太好啦!”他闷闷不乐地望着那侍女,说。
“杜尼雅,你出去一下,我回头叫你。”吉娣说。“你怎么了?”她等侍女一出去,就断然地用“你”称呼他。她发现他的脸色激动、阴郁、异样,感到恐惧。
“吉娣!我很苦恼。我一个人受不了这样的苦恼。”他带着绝望的语气说,在她面前站住了,恳求般地望着她的眼睛。他从她那含情脉脉的诚恳的脸上看出,他想说的话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但他还是要她亲口来消除他的疑虑。“我是来说,现在还来得及。事情还可以取消,挽回。”
“什么?我一点也不明白。你怎么啦?”
“我说过一千遍,我不能不想的是……我配不上你。你不可能答应同我结婚。你想一想吧!你做了错事。你好好想一想吧!你不可能爱我的……要是……你最好说出来,”他没有望着她,说,“我会痛苦的。人家高兴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不论怎样总比不幸要好……趁现在还来得及……”
“我不明白,”她恐惧地回答,“你想取消……你不愿意了,是吗?”
“是的,要是你不爱我的话。”
“你疯了!”她气得满脸通红,叫起来。
但他的脸色是那么可怜,她不由得忍住怒气,扔掉扶手椅上的衣服,在他旁边坐下。
“你在想些什么?全都说出来。”
“我想你是不可能爱我的。你怎么会爱我这样的人呢?”
“天哪!叫我怎么办哪?”她说着哭起来。
“嗐,我在干什么呀!”他叫道,在她面前跪下来,吻着她的双手。
过了五分钟,公爵夫人走进屋里,看见他们已经完全和好了。吉娣不仅使他相信她爱他,甚至解答了他的问题:她为什么爱他。她告诉他,她爱他是因为完全了解他,因为她知道他喜爱什么,因为他所喜爱的一切都是好的。他也觉得这一切都是十分清楚的。公爵夫人进来的时候,他们并肩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