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太阳像个赶时间的旅人，匆匆隐没于西山之后。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眨眼间就将大地轻柔包裹。

    这一夜，刘兰芳睡的很安稳。

    似乎，这员工宿舍才是她的家。

    第二日下午三点下班以后，刘兰芳接到王国壮的电话。

    电话里，王国壮说他已经被公安局提前释放。并让刘兰芳回家一趟，一起商讨李秀兰的后事。

    刘兰芳马不停蹄的赶回家，却见到家里被砸的一片狼藉。

    客厅一片凌乱。

    沙发被掀翻在地，填充物如雪花般散落各处，抱枕也不知被扔到了哪个角落。茶几的玻璃台面已碎成无数小块，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家里这是进了强盗？

    “老公......老公？”

    刘兰芳一边喊着王国壮，一边朝卧室走去。

    “嘎吱。”

    卧室的门打开。

    王国壮从卧室里走出来。

    他一脸憔悴相，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一点气色。

    刘兰芳连忙上前询问：“老公，你这是怎么了？”

    王国壮眼神空洞的看了刘兰芳一眼

    。

    “我妈不在了......那这个家就散了。”

    “啥？”刘兰芳不明所以，“老公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什么散了......”

    “呵呵......”王国壮嘴唇抽搐一下，“我妈不在了，这个家也就不能叫家了。”

    他本想着给李秀兰养老送终。

    可是李秀兰突然离世，对他的心态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在看守所里的日子，他痛苦万分。

    吃饭的时候，喉咙像被堵住，饭菜味同嚼蜡。

    夜深人静，他无数次在黑暗中问自己。

    为什么没能多陪陪母亲，如果多陪陪母亲，母亲也许就不会跳楼......

    刘兰芳看着丈夫头上的纱布，忍不住问：“老公你这头上的伤还没好吧，要不要再去医院里看看。”

    “哈哈哈......”王国壮突然低哑的笑起来。

    听着丈夫的笑声，刘兰芳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王国壮笑了会，背靠着墙，整个人往下滑，坐在地上。

    “你说我怎么这么糊涂呢，每天只想着赚钱，把我妈都忽略了。我妈再嫁小老公，我居然都不知道，现在我妈跳楼了......我不如也跟着我妈去死算了。”

    刘兰芳蹲下身，看着王国壮沧桑的脸，温声说：“妈不在了，可你不是还有我吗。这以后的日子我们两个人好好过。”

    “......”

    王国壮没回话，空洞的眼神盯着天花板。

    “这......”刘兰芳皱眉，顿了一下接着说，“妈这想跳楼，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都拦不住的啊。”

    “......”

    王国壮依旧没回话，一副神情呆滞的表情。

    刘兰芳看了一眼凌乱的客厅，小心翼翼的问：“这客厅是你砸的吗？”

    “对。”王国壮平淡的回答，“是我砸的。”

    刘兰芳又看了一眼客厅，忍不住加重语气：“这是我们的家啊！你怎么能砸成这个样子......当初我们装修的时候，花了不少钱的！”

    丈夫实在是太冲动。

    就算是一时承受不了母亲离世的痛苦，可也不至于去打砸家里的东西啊！

    王国壮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皮笑肉不笑。

    “家？我哪里还有家。”

    “......”刘兰芳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