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如自虐一般开口, 问阿梨, “他……待你好么？你说, 你想要一个家, 我给不了，他给你了，是吗？”</p>

    阿梨轻垂眉眼, 温柔而娴静，然后轻轻颔首，道，“他待我很好，待岁岁也很好。”</p>

    阿梨的回答，李玄并不觉得意外，他只是有点难过，细细密密的疼，又从胸膛深处缓缓涌上来了。因着那疼，李玄甚至感觉，浑身都失了力气。</p>

    他不大想去看摇床里的岁岁，目光便轻轻转开，然后落到炉子上烘着的梅花上，忽的想起从前。</p>

    阿梨搬去别庄之前，烘了些梅花茶，后来阿梨“走”了，他便极为珍惜地收起来了，不舍得喝，唯独想得厉害的时候，才取三四朵出来，用热茶泡了，在屋里安安静静喝了。淡淡的梅花香里，他闭着眼，感觉阿梨好像就在身边一样。</p>

    他那时候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再也喝不到阿梨亲手给他煮的梅花茶了。</p>

    现在才明白，不是梅花茶没有了，只是，那精心烘烤、细心煮开的花茶，再也不是为他准备的了。</p>

    李玄开口道，“替我煮一碗梅花茶吧，我喝了，便走了。”</p>

    阿梨听得一愣，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了那炉子上烘着的梅花，轻声应了。</p>

    屋里没热水，阿梨也不想去前面书肆里取，便提了水壶，去庭院里，想取些雪水，去厨房煮。</p>

    阿梨出去后，屋里便越发安静了，李玄的目光，再一次失了可停留的地方，来来回/回的，最后还是落到了摇床里的岁岁身上。</p>

    小婴孩养得很好，皮肤细腻娇嫩，眉眼肖似母亲，李玄只消看一眼，便晓得，这孩子日后定然会生得如阿梨一样美。只是她比阿梨命好，有父母，不必卖身为奴为婢，等到了说亲的年纪，怕是连门槛都要被踩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