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付莺娘一向笑盈盈的，嘴角是上翘的。妇人则一脸苦相，嘴角是向下的。</p>

    这妇人应当是付莺娘的阿娘。</p>

    阿梨看着她身上穿着的衣，洗得发白，打着补丁，人也面黄肌瘦、瘦削得厉害，猜想付家的日子应当过得不大好。</p>

    阿梨主动喊她，“婶子，我受人所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说罢，从袖子里取出荷包来，递了过去。</p>

    妇人怔怔接过去，脸上神情木讷，似是还反应不过来，直到低头看了眼青色荷包，忽的浑身打颤，冲了上来，抓住阿梨的手，不住的问，“是青青吗？青青，你都长这么大了？你肯原谅娘了？”</p>

    阿梨被她抓的手腕生疼，却没推开发疯似的妇人，只轻声道，“您认错人了，我不是青青。”</p>

    妇人见她不肯承认，急得满脸通红，一叠声道，“青青，娘知道你还怨娘，你不肯认我没关系，回家吧。你之前给你奶看病的银子，没花完，娘都给你攒着呢，你一个女儿家，要嫁人的，娘攒了给你当嫁妆。娘跟奶不用你养，娘自己能干，娘去给人洗衣做饭，养得活自己……真的，娘不拖累你，你回家，找个好人家嫁了好不好？”</p>

    阿梨摇头，“您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青青。”</p>

    妇人怔忪着，慢慢松开手，再看了看阿梨的脸，也意识到自己大概真的认错人了。</p>

    阿梨轻声道，“那荷包和里面的东西，是付——是青青叫我交给你的，您收好，别丢了。那我这就走了。”</p>

    阿梨要走，妇人愣了一下，追上来了，哀求着道，“姑娘，替我跟青青说一声，叫她回来，哪怕只让我看一眼也好。当初家里过不下去了，她爹躺在床上，病得要死了，我是真的没办法，才让人带她走的。她怨我，恨我，我都活该受着，但至少回来让我看一眼吧。”</p>

    说着，眼泪就涌上来了，哽咽着道，“我十月怀胎生的女儿，一口奶一口奶喂大的孩子，十几年了，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我还有几年能活啊，让我看一眼也好啊，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心狠啊……”</p>

    阿梨只听着她的哭诉，没回头，径直走了出去。</p>

    付莺娘不肯同妇人相认，连见一面都不肯，那她便不会违背付莺娘的遗愿，一丁半点都不会透露。</p>

    只是，“投井自尽”、枉死于深宅大院的付莺娘，和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之中、只有死的那一刻才能解脱的妇人，到底哪个更可怜些？</p>

    阿梨说不上来，但她并不觉得付莺娘心狠。</p>

    有些事本来就是不能轻易原谅的。</p>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p>

    走出甜水巷时，刚过中午，阿梨打起精神，深吸一口气，将心里那些消极的情绪发泄出去，对一脸难过的香婉笑道，“寻个地方用午膳吧。难得出府一回，想吃什么，今日你主子我请客。”</p>

    两人寻了个京中有名的馆子，用了顿午膳，回了和车夫约好的地方，没等片刻，马车便来了。</p>

    阿梨带着香婉上了马车，便一路顺利无事，回了武安侯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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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日，薛母在衙署监牢外焦灼来回踱着步，隔一会儿便朝紧紧闭着的大门看一眼，神情紧张，嘴中不住念念有词着。</p>

    终于，紧闭着的监牢大门猛地打开了，日光穿过监牢大门的缝隙，照进黑黢黢的监牢内，照在污浊不堪的地面上，一股腐烂阴沉的味道，仿佛从里面缓缓淌了出来。</p>

    一个男人从门里走了出来。</p>

    那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