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倭国古刀与松花念珠
个一张床都遮住了的这个黑大汉子,心里想:真是一条李逵似的闯荡江湖的好汉!
“杨公子,听你的口音,是湘潭人?”马福益问。
“是的,我是湘潭石塘铺的。”
“你认识贵县一个叫刘揆一刘霖生的人吗?他的父亲叫刘方峣,在县衙里当捕快。”
“认得,认得。”杨度高兴地答,“刘霖生是我东洲书院的同窗好友,后来他去了时务学堂,我还去长沙看过他哩!”
“你知道时务学堂解散后,他到哪里去了吗?”马福益很欣喜,背离开了床沿,倾向杨度。
杨度觉得挺新奇,随之他便想到,这位马大哥必定非一般人,他既然跟大空要好,说不定也是哥老会里的头目,遂点头说:“行,我记住了。”
“噢,他出国了。”马福益停了一下,又说,“出国也好,免得他爹娘为他操心。”
听口气,马福益与刘揆一交情不一般,杨度问:“马大哥与他很熟?”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马福益敛容答道。
“真的吗,他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是你的救命恩人呢?”杨度很觉奇怪。
“那一年,我在渌口对河的雷打石石灰窑做工。渌口是个大集镇,居民有一万多人,集市上有赌场数十家。一到夜晚,赌业兴旺。赌徒输光了,常常会行凶作恶,抢劫财物,遭殃的首先是有钱的商号,所以渌口镇的商人们都很恐慌。商会会长陈胖子不知从哪里听说我有点武功,便过河来雷打石石灰窑洞找我,要我组织一个护卫队,夜晚巡逻,保护渌口商贾,每月给我四十两银子。我想渌口的赌棍们是闹得不成话了,不但商人,就连老百姓都要受到骚扰,制止赌棍们的胡作非为,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本职,何况石灰窑收入微薄,把这个差使揽过来,也可以给自己和兄弟们补贴补贴,于是同意了。”
杨度听到这里,心想:这马大哥一定是个窑工头,不然商会会长何以会找他?
“我挑了十个身强力壮的弟兄,组成一个护卫队,每天傍晚过河去渌口,天亮时回雷打石。十弟兄分成上半夜、下半夜两班,带着刀棍巡逻。自那以后,渌口秩序大为改善,赌坊生意兴旺,赌徒们无论输赢,都安分多了。不料有一夜,有三个汉子赌钱输红了眼睛,窜到绸缎铺去抢钱,被弟兄们遇到了。那三个汉子不但不逃走,反而与弟兄们打起来。那三个汉子有功夫,五个弟兄居然打不过他们。我闻讯赶来解围,他们却拔出短刀砍我。我一怒之下,飞起腿朝那个执刀的家伙踢去。这一脚踢得太重,把那家伙的手踢断了。那家伙惨叫一声,丢下刀逃命,另外两个也吓得逃走了。弟兄们都很痛快。第二天,绸缎铺的老板还请我们到湘江阁去吃了一顿。大家都不把踢断赌贼的手当作一回事,因为那家伙活该。”
“莫说踢断手,打死都活该。”杨度插话。
“你是谁?不要命了,还不赶快滚开!”杨度冷不防被人从身后将肩膀抓住,就势一甩,抛出了两三丈远。他在地上打个跟斗,一纵身跃了起来。原来,眼前矗立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黑大汉。杨度虽被甩,却佩服黑汉子的手劲大,又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因为野猪发起凶来,其威力并不弱于老虎。这时大空过来了,忙对黑大汉子说:“兄弟,这就是我对你说过的杨公子杨晳子。”又对杨度说:“这是我的俗家兄弟马大哥马福益。”
杨度说:“霖生在日本什么地方,我也不知,待日后我打听清楚了,再告诉你。我怎么样找你呢?”
“你找我很方便。”马福益起身说,“沿湘江两岸的大码头,比如岳州、湘阴、长沙、湘潭、衡山、衡州等地,你左手拿一张白纸,纸上按品字形写上三个‘马’字,在码头上转两圈,自然会有人上来与你说话,你告诉他找马某人,他就会带你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