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三爹将保存二百年的家传《大周秘史》稿本送给王闿运
又在发酒疯了。”说罢就要去敲门,王闿运摇了摇手。大家停立庙门外,听里面唱道:
长鲸吸海波澜枯,神龙徙宅移其珠。
大千腥垢天净区,人天殒泣宗社芜。
昭陵魏侯烈丈夫,古之任侠今则无。
赤手欲将天柱扶,龙泉三尺随手俱。
酒酣看剑长叹吁,国仇哪忍忘须臾。
青天朗朗明月孤,行矣努力莫踟蹰。
歼除毒虺斩平狐,妖魅闪尸伏其辜。
血腥荡涤剑不污,成功皈为祖师徒。
歌声戛然而止。
“好一个血性汉子!”王闿运赞道。
“这老鬼一定是喝醉了,又在这里吵得四邻不安。”胡三爹用力捶门,喊,“涂疯子,快开门!”
“去你娘的,老子歌还没唱完哩!”里面传来一句粗野的回话,板胡又扯了两下,看样子那人又要唱了。
“快开门,快开门,你胡三老哥来了!”胡三爹似被激怒,用力捶打,震得门上的陈漆都掉了下来。
“来啦,来啦,你胡三老哥又不是当今的皇太后,神气个屌!”说着门呀的一声开了,面前站着的竟是一个满脸通红、破袍烂鞋的老道士,那一头苎麻似的长发乱七八糟地在头上打了一个结。这副模样,极像传说中的济癫和尚蓄了发。杨度看了不觉发笑,心想若不是跟着先生前来,自己哪怕就是在衡州府住上十年八年,也不会跟今天这两个怪老头子扯上。
“船山书院的山长王壬秋先生来了。”胡三爹介绍。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壬秋先生!失敬,失敬。”涂道士脸上立刻换上亲热的笑容,伸出双手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又望着杨度问,“这位是?”
“这是壬秋先生的高足杨晳子先生。”
“请进,请进。”涂道士说,“难怪我今天高兴,原来有贵客光临。”
跨进大门,就是马王庙的正殿。那一尊王冕王服、仗剑挺立的马王塑像,因色彩剥落、黑烟满身,早已失去了往昔神圣的光辉,犹如一个滑稽的玩偶似的站在高台上。四面墙壁上绘着几幅图画,也因年代久远损坏过多,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殿中有一个大铁香炉。杨度走近一看,上面有“大楚长兴二年铸造”字样。长兴是马殷的儿子马希声的年号,距今将近千年。杨度在心里说:“马王庙里只有这个铁炉子值钱了。”
涂道士带着大家进了西偏房。这里面的摆设也简陋陈旧,与胡三爹差不多,只是多几条凳子,屋子高大些,光线足些。旧木桌上放着一个缺了口的小泥碗,旁边躺着一把老得掉牙的木板胡。看来,涂道士刚才就是坐在这里一边喝酒,一边自拉自唱的。
刚坐定,涂道士就朝东偏房大喊大叫:“聋崽子,到前街去赊十斤胡子酒、一碗猪脑壳肉来!”喊过后,对王闿运赔笑道:“他是个聋子,声音不大听不到。”
果然,从那边偏房里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小道士来,穿着皱巴巴的黑道袍,脸上脖子上都是污垢,像有十天半个月没洗脸似的。让这样的人去买酒肉,杨度觉得有点恶心,见先生笑嘻嘻的,毫不在意,他也只得忍住。
“道长,我们师生吵烦你了,你也不要去赊了,把这块银子拿去,多换点酒肉来,可能有二三分重,都去买了,吃不完,剩下的归你们老哥俩。”王闿运从衣袖里摸出一小块碎银,放到涂道士的手里。涂道士也不推让,对聋崽说:“提个篮子去,尽银子买,鸡鸭鱼肉,都买熟的来。”
聋崽挎了个大篮子出庙门去了。胡三爹说:“涂疯子,你把我那个宝贝取下来吧,我要把它送给王壬秋先生了。”
“传了两百年的宝贝,你舍得送?”涂道士诡诈地笑着。
“不送,今后给我垫棺材板?在壬秋先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