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醇王府把宝押在对法一战上
是积了一辈子的勋劳,才做上一方总督的。张之洞年纪轻轻,便擢升粤督,跟他们平起平坐,他们心里多少有点不服气。太后想到了这一点。一旦战争打起来,法国人海舰厉害,两广、闽浙、两江水域必定联成一气,如果曾、何两位与张之洞不配合的话,就会影响大局。故派他的两个好友去会办闽浙、两江的海防,这对张之洞是大有好处的。”
孙毓汶不愧为才高一筹,他这番话正说到奕譞的心坎里去了。因为有了与法国人打仗的失败,才有新军机处取代旧军机处,故而中法这场战争的胜负,便成了新军机处能否立足的关键。仗打胜了,新军机处就有了威望;若打败了,不但无威望可言,说不定也会全班换掉。在别的军机大臣而言,只是丢掉一个兼职,对于他奕譞而言,则有可能是主政之梦的彻底破灭。
这场战争的胜与负,重要之处在粤督的人选上。可以说,奕譞把这场战争之宝,甚至把自己主政之宝,都押在张之洞的身上。对于张之洞,只能全力支持,不能有半点损伤。经这么一点拨,他突然明白了这是太后的深谋远虑。奕譞从心里佩服慈禧的治国谋略,他重又从藤躺椅上站起,断然对世铎说:“莱山说得有道理。你明天禀明太后:军机处完全遵照太后的安排,即刻拟旨,发布张佩纶、陈宝琛外放闽浙、两江,同意派吴大潋去东北,与俄国人踏勘边界。”
世铎躬身答道:“我一定照七王爷所说的去办。若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世铎刚要转身,奕譞又对他交代一件事:“你顺路到张子青家去一下,叫他今晚到我这儿来一趟。”
世铎领了这道旨意,命令绿呢大轿直奔煤渣胡同张府。
七十三岁的张之万刚睡好午觉醒来。他踱步来到书房,戴上老花眼镜,一边啜着浓茶,一边翻看着近日的邸抄。
邸抄上登载的多是有关越南战场上的事。有揭露徐延旭手下两个前线将领,互相倾轧而贻误军情内幕的;有抨击越南君臣昏庸贪婪,主张丢弃越南的;也有说张之洞以一介书生持节两广前途难卜的。张之万默默地翻着看着,自己的整个心绪都让这场战争给浸泡了。
蛰居老家十余载,不料古稀之年还能重返京师做尚书,升协办大学士,此次又进了军机处,张之万深知老来的这番风光,完全是醇王所送。他禀赋清雅,不贪钱财,现在到了这把年纪,就是有再多银子,他也消受不了。两个儿子都还争气,一个走的是两榜正途,现正在河南做个同知。一个举人出身,在江南制造局做个局员,收入颇丰。二子都不用他操心。他深服同辈好友曾国藩所说的话:子孙贤,没有父祖的财产,也有饭吃;子孙不肖,财产越多越坏事。因而,他认为昧着良心去聚敛钱财,其实是件很愚蠢的事,既害自己,又害子孙。
老状元已到了清心寡欲的境界。官位、权势、金钱、享乐,他都无所求了。惟一应该做的,便是竭尽全力为国效劳。这既是平生志愿之所在,也是为了报答醇王的知遇之恩。张之洞升粤督,其实并非他提的名。当年他做会试同考官,堂弟作为应试举子尚需回避,何况今日他为军机,弟为巡抚,若由他提名,岂非明显的徇私?张之洞的名是醇王提的,阎敬铭立即附和,他当然也同意。太后很快便钦准了。这说明堂弟恩眷正隆。
前几天,他收到张之洞临离太原前给他的一封信函。信中申谢对堂兄提携的诚意,同时也恳请堂兄给予指点和帮助。不用张之洞开口,张之万也会全力帮助的。这不仅因为堂弟年轻,前程远大,更重要的是目前的形势,明摆着是兄弟二人的命运已连在一起了。
张之万离开书案,慢慢地在书房里来回走着。他开始认真思索起来:应该从哪些方面为堂弟提供资助。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应该为两广的军队提供一批新的枪炮弹药。在军机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