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慈禧深夜召见李鸿章
适的人?”
太后显然接受了这一条。李鸿章立即答:“法国公使这个职位,眼下最是紧要,一天都不能空缺。日后也很重要,一定要有一个相当的人才行。依臣之见,不妨先将驻德国公使李凤苞从柏林调到巴黎,做个代理法国公使,处理日常事务,朝廷再慢慢地选择一个人去接替。”
“这样安排也好。”慈禧轻轻颔首。“刚才你说的法国特使叫个什么名字来着,此人是个什么人?”
“法国派出的这个公使叫做福禄诺,臣与他打过交道。”
“你们先前见过面?”
“见过面。”李鸿章答,“福禄诺是个海军舰长。三年前他的舰艇在塘沽码头停过一个月,他到过臣的北洋衙门。臣与他见过面,说过话。”
慈禧浅浅地笑了笑说:“看来洋人也是讲旧交情的。他们派这个舰长来,就是因为他与你有过交道。既然是熟人,更好说话。你就对你的这个老朋友说,赔款一条取消吧,其它的都好商量。”
李鸿章心里吃一惊:太后说得也太轻巧了。漫说打过一次交道不能算是老朋友,即使是老朋友,就可以免去几百万两银子的赔款吗?法国又不是他的!何况李鸿章知道,洋人与国人不同,一般都忠于职守,对国家利益看得重,很少有接受贿赂而牺牲国家利益的。但他不能对这位不懂外情的太后说得太多,只能答:“臣一定利用这个关系,去跟他好好地谈,尽可能地把赔款一项取消,若实在不行的话,也要越少越好,必不致使我大清吃亏。”
“这件事,你就这样跟他谈吧。”
慈禧终于为法国公使前来谈判的事作了交代,李鸿章心里一阵轻松。他在心里寻思着:该向太后谈恭王吩咐的事了,如何谈起呢?
“李鸿章,你办了这多年的洋务了,我问你一句话:咱们大清眼下的军事力量,到底与洋人相差多远,能不能与他们打仗?今夜没有别的人,你只管对我说实话。”
这个问题虽然重大,但李鸿章胸中早有成竹。平日,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既不懂外国,也不知本国实力的人,遇到与洋人闹纠纷,开口闭口就是与洋人决一死战之类的话,似乎很爱国,其实最是误国之论。太后虽有定识,但有时不免也受这种论调的左右。李鸿章觉得自己身受太后厚恩,肩负着朝廷的重任,有责任实事求是地将这个大事说清楚。
李鸿章正了正腰板,一脸端谨地说:“回禀太后,臣奉太后之命办了二十多年的洋务,为朝廷的军队买了许多西洋的枪炮,为北洋南洋购置了不少铁甲船只,比起先前打长毛捻子时来,我们的军事力量的确是要强大多了,但若跟洋人比起来还差得太远。真的若是与洋人交起仗来,我们沾光的把握极少。依臣之见,咱们大清要赶上洋人,至少得有三十年到五十年的功夫。在这三五十年的时间里,我们要力求避免与洋人打仗,以求发展。过去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以‘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话教育臣民,后来终于报了大仇。咱们要有勾践的这种眼光和毅力。只是洋人比当年的吴王夫差要强大百倍,所以,臣以为,今天咱们大清的力量对付洋人,二十年还不够,要有三十年五十年的准备。”
慈禧读书不多,但“卧薪尝胆”这个典故还是知道的,她也很佩服越王勾践。李鸿章这番话,她深以为然。
“这么说来,咱们与法国人这场战争,就寄希望于你与那个舰长的和谈上了。”
李鸿章忙答:“臣一定不负太后的期望,把这次和谈谈好。”
“主张对洋人开仗的人,也不都是浮浪的人。”慈禧把左手无名指上长长的金指套压了压,说,“张之洞对洋人强硬,他也在实心做事。朝廷调他去两广,希望他代替张树声,把两广军务振刷一下。天津的和谈要谈,广西、云南的防备也是不能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