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生难得最是情
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张之洞点头说:“这是宋之问最好的一首诗。他道出人在某种特殊情况下所特有的一种复杂心情。我们大家为漪村的好故事同饮一杯酒!”
十几只杯子都高高举起,然后均一饮而尽。
“下面该你们了,谁先说?”杨深秀望着那几个士子们的代表说。
小伙子们互相推让一番后,一个素日喜欢抛头露面的士子头领,被推为第一个讲。此人名叫吕临,胸有大志,能说会道。
他站起身来,大大方方地说:“我给张大人、石山长和各位讲个故事,说的是唐代我们太原的一位名人王播的往事。王播小时随父迁居江苏扬州。不久父亲去世,家道中落,生活日渐贫困,只得寄居在扬州惠照寺苦读诗书。每天早晚钟声响时,他随寺里的和尚一道赶斋饭。日子一久,和尚们都讨厌他,于是改为先吃饭后鸣钟,待王播听到钟声去赶饭时,和尚们都已把饭吃光了。王播知和尚们嫌他,但他没有地方去,也没有钱去买饭吃,只得忍受这个屈辱,每天到吃饭的时候,他不待钟声响便先去斋堂。”
这时有位士子忍不住发出小声窃笑。坐在他身边的同伴见抚台正敛容凝神听着,便用手臂推了一下窃笑者,那士子赶紧闭了嘴巴。
“王播就这样硬着头皮在惠照寺住了一年半,果然高中了。二十年后,王播以检校尚书右仆射的身分出任淮南节度使,驻节扬州。想起当年落魄惠照寺,他起了旧地重游的念头。寺里有健在的老僧人,听说节度使就是先前那位赶斋饭的穷书生,甚是惭愧,便赶忙把王播原先题在寺院墙壁上的诗,用碧纱罩起来,以示尊重。王播来到惠照寺,见到墙上的题诗。今昔对比,引起他的无限感慨,便拿起笔来,又在墙壁上题了两首诗。一首是:‘二十年前此院游,木兰花发院新修。如今再到经行处,树老无花僧白头。’另一首是:‘上堂已了各西东,惭愧阁梨饭后钟。二十年来尘扑面,如今始得碧纱笼。’陪同王播的官员们知道节度使有这样一段潦倒经历,都感慨不已。”
张之洞说:“王播少时穷不坠志、发愤苦读的经历,的确很感动人,家境贫苦的士子都应以王播为榜样。只是王播发迹后,为官不大清廉,对老百姓搜括过多。这一点,诸位今后切记不能学他。”
石山长立即强调:“刚才张大人这几句话说得好极了。我们要学习王播少时忍辱负重,又要力戒他做大官后的不知恤民。过几天,我还要专门将张大人这几句话对全院士子说说。”
杨锐又充当起监令人的角色来:“按规矩,你还得背诵王播的一首诗。”
吕临说:“我刚才已背了两首王播的诗了,还不算数吗?”
“不算,不算!”杨锐一个劲地摇头。
吕临摸着头皮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一首,遂大声背道:“昔年献赋去江湄,今日行春到却悲。三径仅存新竹树,四邻惟见旧孙儿。壁间潜认偷光处,川上宁忘结网时。更见桥边记名姓,始知题柱免人嗤。”
杨锐冷笑道:“又是一首‘如今始得碧纱笼’,可见王播是念念不忘少年时的穷苦,也未免胸襟窄了一点。”
众士子都附和着笑了起来。
张之洞举杯说:“故事说得好,诗也背得流畅,我们与他共饮一杯。”
笑声又起,满桌欢快。
杨深秀说:“吕临说的这个故事,我们今后还要多讲。谁再讲一个,争取超过他!”
这时,一个名叫段畅年的士子被推了出来。段家是太原城里的富商,他书念得不太出色,为人却仗义疏财,人缘好。他凭着这点而有幸被推为代表,与抚台共餐。
他站起来说:“我为张大人说一段韩混归妓的故事。”
“归妓”二字引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