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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天,余奶奶请你和爸爸吃中饭,和强强一道白相。要爸爸早点带你来,晓得啵?”
“晓得。”她躺在被窝里,头在枕头上点了点。
余静吻了吻她的毛茸茸的额头,拍了拍被子,说:
“乖乖的睡,我去了。你们明天早点来。”
余静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去向她招了招手。她雪白的细嫩的小胳膊从被窝里伸了出来,向余静招手。
“阿姨,再见!”
第二天一大早,珍珍就催爸爸走了。杨健从区委带回来几份关于过渡时期总路线的党内文件,原定今天在家里痛痛快快地看它一整天,不料珍珍在旁边催着要走。杨健爱惜时间,像爱惜生命一样。他从来不肯浪费,安排时间上总是分秒必争的,哪怕只有二三十分钟,也要很好利用。他在时间上是十分吝啬的。他要珍珍打开书包,在他旁边做习题,他自己专心地看文件。珍珍惦记着强强,她虽然坐在爸爸旁边,可是她的心已经飞到余妈妈家里去了。她很快做完了习题,把练习本放在爸爸的左前方,垂着两只小手安静地坐在爸爸左边,一动也不动,那一双滴溜圆的小眼睛懂事地不时朝爸爸脸上望望。爸爸全副精神贯注在四号仿宋字上,一边看,一边用红蓝铅笔在上面划了划,没有注意珍珍在看他。珍珍等急了,又不好催。她知道爸爸的脾气,讲了要做啥,不做完是不肯撒手的。她的小眼睛一动,想了个主意,低声地说:
“爸爸,习题做完了。”她的小手把练习本稍微向爸爸面前推了推。
爸爸并不看习题,眼睛还在看文件,低着头说:
“你念语文,把它背出来。”
珍珍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咿咿呀呀念语文,身子在椅子上两边摇来晃去,仿佛这样才能把书上那些字句装到肚子里去。爸爸要她默念,嘴里像是吃了什么东西似的,忙个不停。她念熟了,闭着眼睛,背了一遍,睁开眼睛一看,一点不错。她告诉爸爸。爸爸要她写毛笔字。这不是学校的功课,是爸爸加的,每天一张。今天的,她已经写好了。爸爸要她再写一张。爸爸真有办法,永远有事体让她做。她实在不耐烦了,草草写了一张字,这回不再告诉爸爸了,一告诉他,一定又有事要她做。她把桌上东西收拾好,悄悄走到爸爸的右边去,歪着头,望着爸爸慈祥的面孔,小声地说:
“余阿姨说,要爸爸早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