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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机器的脾气,又有点担心。对调了弄堂,就要做试验,她更感到没有把握。不过,做了试验,找出生活难做的关键,使得断头率降低了,少出白花了,这对国家的好处多大啊!余静要她对调弄堂,一定有道理的。也许郭彩娣调换了她的弄堂,和她的关系好了起来也说不定。郭彩娣这两天不是天天吵着要调换弄堂吗?给她调换,要是她少出几两白花,也是好事啊!郭彩娣的弄堂,她虽说没有挡过,但是挡它一天两天,也会慢慢摸熟的。她向余静和秦妈妈点了点头。秦妈妈看出她有心思,叫她说出来,她紧紧闭着嘴。秦妈妈问她要不要调换别人的弄堂。她说这一阵了生活难做,挡熟了的车子,谁也不愿意换,还是对调算了。
她今天一早就走进了郭彩娣的弄堂,看到车子不干不净,她的眉头自然而然的蹙了起来。她很快地做了一下清洁工作,车面看上去,心里比较舒服一些了。机器转动了,皮辊花慢慢多了起来,漏头也逐渐增加了。开始她还算安详,记住漏头,不慌不忙走她的巡回。一个巡回走下来,接上漏头,再走过去,那边的漏头,简直多的记不清,那些锭子好像有意和她开玩笑,接二连三地断了,她紧赶慢赶,断头总接不完。真的像郭彩娣所说的,断头都接不完,哪里有闲工夫做清洁工作呢?她忙的手脚不停,额头渗出一粒一粒滚圆的汗珠子,心里却很镇静。她每天的白花一直保持着六七两左右的记录,今天不知道要出多少呢?她手里的白花一团一团地往油衣的口袋里塞,塞了一口袋,一霎眼的工夫,又是一口袋。她忙的真是连喘气的工夫也没有了。她看见郭彩娣在那边不慌不忙,工作得很轻松,断头一定不多,今天下了工准备听郭彩娣的闲言闲语吧。她过去出白花少的记录今天全完了。别人一定会说,连汤阿英出的白花都多了,还能怪旁人出的白花多吗?大家都多出白花,她怎么能够帮助别人呢?这个试验做不成功,生活难做的问题不能解决,浪费了原棉,国家损失多大啊!想到这里,她额角上的汗珠子,像一条水线似的,挂在她红润润的面颊上,连鬓角的头发都湿了。她把鬓角上披下来的头发理到耳朵背后去,用袖子拭去脸上的汗水,喘着气细心地去接头。
工作了一个半钟头,第一道大纱一落,小纱上了筒管,她站在弄堂里,细心研究断头的原因。她一眼看到一个锭子在摇头,走过去细细一看,发现锭子歪了。把这只锭子弄正,顺着望下去,又看到一个锭子歪了,连忙弄正。她走了一个巡回,发现许多锭子歪了,耐心地把一只又一只歪锭子消灭了,漏头少了,她心头松了一口气。可是,走到那边一看,漏头又多了起来,她两只眼睛一个劲盯着锭子看,仿佛要把锭子看穿了似的,锭子好好的,一点也不歪,为啥断头呢?她还是盯着锭子望,最后让她发现了,原来钢丝圈生锈了。她换了几个钢丝圈,加紧了清洁工作,断头慢慢少了,白花也慢慢少了。走了两个巡回以后,她的手才逐渐松闲下来,脚步也不那么急了,舒舒服服地喘了一口气,按着郝建秀的工作法,均匀地走着巡回。
郭彩娣在弄堂里却忙了起来。她的头道大纱一落,小纱刚上筒管,断头就多起来了。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忽然有这么多断头呢?别是眼睛花了,这是汤阿英的好弄堂啊!她接了这个头,又忙着去接那个头,顾不上做清洁工作,也顾不上巡回了。哪里断头,她就走到哪里,心里发慌,手脚忙乱。这么一慌一乱,好像白花故意欺负郭彩娣,不声不响地越来越多了。她忙得满头是汗,汗水像是雨点子似的直往身上落,她也来不及擦汗了,只顾一个劲地接头,再接头。
她的弄堂如同忽然来了一群白色的蝴蝶,白花轻轻地在上空飞翔。皮辊花也渐渐卷满了。她以为汤阿英有意给她捣蛋,不高兴和她调换弄堂,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就暗地里把车子弄坏了。她要找出毛病来,质问汤阿英,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