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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虽说转动起来了,但一直没有发展,赚了一点钱,正够厂里开销,叫我一心挂两头。最近了解共产党的政策,上海市面也逐渐活跃起来了,政府又看重大型企业的人,我想把六千锭搬回来,义信也回来,别老在香港。上海多点人手,活动起来也方便。现在我和市里的工商界巨头们,差不多都有些往来,以后就要靠自己的活动能力了。你说,是啵?”
“最近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总觉得人手不够,我么,给厂里的事绊住了脚,地位也低,不过是个资方代理人,说来实在惭愧,不能给总经理多出力。要是副总经理回来,那就完全不同了,总经理有了好帮手,大展宏图,可以飞黄腾达!”
“老二能回来,确实能做不少事。六千锭子又可以出不少纱哩。”
“是啊!‘五反’以后,调纱锭回来,在全国也是一件大事,一定可以哄动,政府首先准会注意到总经理。”“这个意见对!”徐义德没有想到这一点,给他一提醒,更觉得完全应该把六千纱锭调回来,没有再考虑的必要了。说不定因为这六千纱锭,会给自己打下了发展的基础哩。他兴高采烈地站了起来,大声说:“来!来!来!你马上给我拟稿……”
他拉着梅佐贤的手准备到书房去写信,走到东客厅那里,望见书房的门紧紧关着,里面传出幽幽的哭泣声。朱瑞芳还在里面惦念守仁,一进去,又要给缠上了。他停住腿步,回转身来,说:
“还是到客厅里来写吧。”梅佐贤莫名其妙,跟着他回到了客厅。他说:
“你带纸笔没有?”
“有。”梅佐贤从藏青哔叽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笔记本,又从胸袋里摘下了派克牌自来水笔,坐在原来的沙发上,仰着头,说:“讲吧。”
徐义德反剪着两只手,从梅佐贤身边沉思地走过去,走到窗口钢琴那边站了下来,转过身子,腰靠着钢琴,右手托着下巴,想了一阵子,才说:
“你告诉他最近上海市面很好,棉纺织业有发展的前途。我想集中力量,把企业办好办大,决定把六千锭子搬回来,希望他和弟媳也一道回来……”
他一边讲,梅佐贤一边迅速地记。他讲了一段,凝神想了想,又讲一段,最后说:
“要用商量的口吻,征求他的意见,不要让他以为我这个哥哥太专横了,要他去就去,要他来就来。当然,我这些意见都是正确的。”
“这还用说,当时迁移是对的,现在搬回来也是对的。我想副总经理一定明白这一点。”
“还是给我写上好。他在香港究竟比我们了解香港的多,也许他有更好的主意哩!”
“总经理想的实在周密极了,一点漏洞也没有。”“现在办事不得不谨慎一点。”徐义德迈着轻快的步子,得意地从钢琴那边走了过来。他对客厅门外叫道,“老王!”
老王应声走了进来,弯腰站在门口,听候吩咐。
“拿点信纸信封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