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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许许多多的事体。秦妈妈那样关心她帮助她,不只是因为是同乡是近邻,也不只是年纪大的人爱护她这个受迫害的年青人,其中还有闹革命的意思哩,过去漫长的道路是秦妈妈领她走过来的。秦妈妈是她再生的母亲,不,比母亲还亲哩,是她走上革命道路的带路人,是革命同志。秦妈妈说的,过去也讲过,今天听的特别亲切感动。她感激地望着秦妈妈,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接受秦妈妈的意见。
秦妈妈发言后,会场上沉寂了一会。余静说明今天党支部大会邀请非党同志列席的意义,欢迎非党同志发言,积极提出意见和批评。谭招弟坐在墙角落的板凳上,听汤阿英和张小玲发言,觉得当个党员真不容易。听到秦妈妈讲的那些话,又觉得汤阿英当个党员还有点勉强。她比汤阿英会斗,斗争就是闹革命,有些人为啥对她不满意呢?她得意地望了郭彩娣一眼,好像在问:你们听见秦妈妈说的话吗?她真想把闷在肚里的话倒出来,但这不是车间小组会,也不是工会开会,是党支部大会,自己是被请来的,哪能随便讲话?她生平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别叫管秀芬抓住话柄,要笑一辈子哩。她摆出一副长马脸,嘟着嘴,闷闷地坐着。听到余静说欢迎非党同志发言,她忍不住了,开口了:
“我是党外人,本来么,不该多嘴多舌的。承余静同志看的起,欢迎我们发言,我就发一个言。我觉得秦妈妈讲的再对也没有了。阿英为人真好,没人不称赞她的。只是有一点,我有意见,她劝我别那么好斗,何必争得面红耳赤的?我受不了别人的气,肚里也存不下一句半句的话,我也是人,同样长着一只鼻子两只眼睛,也不少一根眉毛,为啥要吃别人的亏?人家说我好斗,我就是好斗。革命就要斗争啊。”
谭招弟讲完话,有意盯了管秀芬一眼。
管秀芬有一肚子的心思。她要求入党的报告比汤阿英送的早,小组讨论了,支委会也讨论了,认为可以考虑吸收,但首先弄清楚一个问题:她和陶阿毛的关系。解放前,陶阿毛是沪江纱厂的伪工会的副理事长;解放后,他虽然工作积极,要求进步,但行动有些鬼鬼祟祟,说话很左,有时却在人前人后讲些不三不四的话。“镇反”时,他是个嫌疑对象,因为证据不足,解放后表现不错,没有逮捕他。近来厂里发生一些事故,特别是中毒事件,到现在还没有破案,余静疑心到他。赵得宝也觉得他可疑,主张抓起来。余静不赞成,观察一下,暂缓一步再说。区里公安分局同意余静的意见,把陶阿毛列为侦察对象。余静曾经暗示管秀芬,婚姻是终身大事,找对象要谨慎,不然会一辈子吃尽了苦头。管秀芬先不承认有对象;但她心里认为陶阿毛是理想的对象:年纪轻,手艺好,能力强,威信高,人长的英俊,也会体贴人,只要你眉毛一动,他就猜出你的心思,挑你喜欢的话来讲,拣你喜欢的事去做,有时给你闹点小别扭,距离你远一点,叫你感到越发可爱,只想亲近他。她认为是陶阿毛的优点都想到了,对陶阿毛的缺点和可疑的问题,不是有意回避,就是给他解释,或者推在客观条件上。偏偏余静劝她找对象要谨慎。她以为自己够谨慎的了,厂里没有比陶阿毛更好的对象。陶阿毛几次向她提出要结婚,因为听了余静的话,她再三迟疑,下不了决心,也没有理由对陶阿毛讲。最后,她想了个主意对陶阿毛说:等入了党以后再结婚。陶阿毛知道她打了入党报告,非常高兴,同意她的意见,鼓励她的志愿,并且表示自己也在争取入党。管秀芬心里想:如果两个人都入了党,然后再结婚,那是最完满幸福的婚姻了。她每天盼望支部找她谈入党的事。下班回家,她特地在党员面前转一转,聊聊天,探探口风,他们不提,她也不好一直跟在余静屁股后头追问。昨天张小玲通知她参加今天的支部大会,起初以为入党的事大概有苗头了,后来一问,是讨论汤阿英入党问题,她就冷了半截。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