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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经。怎么忽然又念起经来了呢?”
“已经念了三天啦。”徐守仁给抓走了,大太太心里很焦急。她无儿无女,娘家也没有亲人,在上海只有姨侄女吴兰珍,算是至亲,可惜是个女的,早晚要嫁出去的。徐守仁虽说不是她生的,但究竟是徐义德养的,也算是徐家一条根,她就拿他当自己的儿子看待,将来百年归山,也有个人穿麻戴孝,少不了还要哭她一场。她料想今生是不会有儿女了,只好修修来世,做点好事,积点阴德,便给徐守仁念经,恳求观音菩萨保佑徐家这条根,早点释放回来。她说,“是我在观音菩萨面前许的愿,给守仁这孩子念一万遍观音菩萨宝咒。等他从牢里放出来,我还要刻一万张观音菩萨宝咒布送,让天下善男信女朝夕焚香持诵,这样可以得到观世音菩萨暗中保佑,消灾延寿。”
“哦!原来是这样。”她听了心里很感动,忍不住簌簌地落下了几滴眼泪,激动地说,“这孩子不争气,还叫你操心,真叫人过意不去。”
“都是徐家的人呵!”
“有的人就不像你这样,巴不得守仁这孩子出事体,她好在旁边看笑话。”
“别理那骚货。好有好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间未到。不存好心的人将来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你这话一点也不错。别说我啦,就连守仁这孩子也讨厌她,没事去洗煤也不到她跟前去。守仁常常提起你。这孩子死心眼,肚里想啥,嘴里就说啥。他可喜欢你哩。他说你待他很好,有啥好吃的,尽量让他吃。你就像亲生的娘一样爱他。”
“我无儿无女,他就是我的命啊!”
“这孩子本来很好的,就是叫坏人勾引坏了,关在牢里,叫他够受的。”她一想到这一点,恨不能伸手从监狱里把他拉了出来,焦急地问,“你晓得义德今天到啥地方去呢?”
“大概在厂里吧?”
“要是在厂里,早就该回来了。你没有听他说要到别的地方?”
“他哪里会同我讲,你问那骚货,她一定晓得。”
“我才不低声下气问她,现在人家眼睛长到额角头上去了,哪里还看上我们呢!”
“你问她,她敢对你怎么样?她不说,有我哩。”大太太站了起来,把佛珠攒在手里。
“我不问她。儿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义德爱管不管,随他去!”
“义德这一阵子不是在托人说情吗?”
“可是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义德这人真没有良心,亲生的儿子出了事,一点儿也不着急……”
“怎么,我没有良心?”
徐义德从外边推开门,走了进来,气呼呼地问:
“你又闹啥?”
“我还以为不回来哩。”
“不回来,到啥地方去?”徐义德摘下头上的深灰色呢帽,颤巍巍地拿在手里。
“你去的地方多得很,啥人晓得你到啥地方去!”
“大家都平平气,有话好好讲。”大太太接过他手上的呢帽,放在矮圆桌子上。
“说的是啊,有话好好讲,我刚从外面奔走了一天回来,没头没脑地就骂人,也不问个青红皂白,我不受这份气。”
“守仁这孩子出了事,她不是心思,你就让她两句。”
“难道守仁出了事,我心里高兴吗?”
“你心里不高兴,为啥这么晚才回来?”朱瑞芳怒冲冲地对着他。
“我也不是在外边白相,你不是要我托人讲情吗?”
“你不了解别人在家里等得多么心焦,晚回来,为啥不打只电话回来?”
“你就少说两句,”大太太一把把她按在沙发上,说,“让义德坐下来喘喘气,喝口茶,有话慢慢谈,好啵?”
她一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