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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他叹息了一声。
钟珮文好几次要说话,因为余静句句话都打中梅佐贤的要害,他就没开腔。现在看到梅左贤愁眉苦脸,充满了悲观失望的情绪,他再也忍不住了,接上去说:
“为啥没有前途?市里首长曾经说过,到了社会主义,只要资本家和资方代理人拥护党和社会主义,走社会主义道路,政府和人民都欢迎他们,会给他们事做的。这些话,我还在黑板报上写过,你不晓得吗?”
“哪能不晓得?你编的黑板报我每期都看,市里首长的话,更是特别注意。”
“那你为啥说没有前途呢?忽然提出要辞职,有别的原因吗?”
钟珮文这番话把梅佐贤说得目瞪口呆。
梅佐贤并不是真心要辞资方代理人的职务,而是出于徐义德的授意,给余静点颜色看。余静没有给吓倒,不慌不忙在处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借着这个机会,立刻下台阶,向余静说:
“余静同志,过去,有些道理我不懂,今天听你讲了这些道理,给我很大启发,我还有啥话好说呢?你要我做啥,我就做啥。”
“不,”余静更正说,“你也要听徐总经理的正确意见办事。
你是他的代理人啊!”
“是的,应该听徐总经理的正确意见办事。”他放下笑脸说,“不过,我们都要接受党和工人阶级的领导哩。”
“当然要接受党和工人阶级的领导。”余静点了点头,转过来对着韩云程和郭鹏,抱歉地说:
“对不起,叫你们等了一会。”
“不要紧,”郭鹏的屁股坐在沙发边上,两只手拘谨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恭敬地注视着余静和梅佐贤。他没有正式向徐义德提出辞职,也没有对工会干部露过口风,就是在试验室里工作没有劲头。余静考虑到现在找梅佐贤和韩云程谈,不如把他也带上,道理讲讲清楚,省得另生枝节。他起先听梅佐贤说不想干了,倒真的吃了一惊,梅佐贤曾经告诉过他,要提拔他当工程师哩。他走了,这个位子不是要落空了吗?他提心吊胆地听着梅佐贤和余静对谈,不料梅佐贤急转直下表示了态度,他才放下心。梅佐贤既然不走,韩云程又决心辞职,他暗自喜欢,看来工程师这个职位十拿九稳了。只要韩云程一离开厂,大概他的新职务就要发表了。今天余静把他找来和韩云程一道谈,如果韩云程态度不变,说不定现在就有好消息哩。他满面春风地说,“你谈的这些话,对我也有好处。”
钟珮文对郭鹏说,又像是对余静汇报他找韩云程的情形:
“你有啥意见也可以谈谈。韩工程师在试验室里写试验记录,给我拉了来,把问题谈谈清爽,好努力工作。”
韩云程坐在沙发上,边听边想。他有一肚子理由,希望余静同意他辞职,但听到余静那番话,自己认为理由不充分了。他在寻找别的理由。
办公室悄悄的,没有谁吭声。梅佐贤现在轻松了,他要讲的话都讲了,要达到的目的达到了。他转过来劝韩云程:
“有啥想不开的事体,说出来吧,余静同志会帮助解决的。”
韩云程想说,但又不愿当着梅佐贤的面说。他的嘴唇动了动,又紧紧闭上了。
“别扭扭捏捏的,”钟珮文对着韩云程说,“有啥闲话,说好了,闷在肚子里,会烂肠子的。”
韩云程没理会钟珮文幽默的语调,犹豫了一下,慢慢地说:
“我和梅厂长不同,我已经归了队啊!”
“这倒是的。”郭鹏附和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