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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说:
“就算大的二的整天盯住你,难道你就六亲不认,断绝亲戚朋友的关系吗?我有事找徐义德也不行吗?”
他这几句话把她问得哑口无言。她没有办法,只好哀求道:
“不要逼我,好不好?”
“谁逼你……”
他的话开了个头,服务员捧着一杯咖啡和一杯可可走过来。他向服务员又要了一杯斧头牌白兰地,喝了一口,剩下来的全倒在浓郁的咖啡里,一边用小勺子搅着,一边接下去说:
“想看看你,这算是逼你吗?我不晓得别人心里怎么样,我每天都想看到你,只要有一天看不到你,那日子就没法过。
你说,我这样,咖啡怎么会不越喝越多?”
“这样不好的。”
“我晓得不好,但是我没有办法。我忘记不了你。我不了解你怎么样,恐怕早把我放在脑壳背后了。”
“你不要这样,替我想想么,也替你自己想想,我们这样下去好不好?”
她无意把真情流露出来,像是一盆冰冷的泉水向他头上浇下,叫他清醒过来。他有意退后一步,说:
“那我们从此不往来好了,”他用手对着卡座里的长方桌子从中间划开,说,“一刀两断,好啵?”
她心里想“五反”运动的力量真大,他也变了。原来,她认为冯永祥不会答应她的要求的,现在他答应得这么快又这样突然,真叫她忍不住高兴。很长时间来,她心头一个难解的疙瘩,终于很容易解开了,心里明朗而又爽快,见了大的二的不必防着了,和徐义德在一道也不必内疚了,更不必整天忧虑和冯永祥的事体怎么了结了。只是有一点,她担心冯永祥受了受不了这个打击。他自己提出来了,想来是不会受不了的。她喝了一口可可,不敢正面望着他,低着头,两只手在不断揉弄着雪白纱手绢,鼓励他:
“这样好。”
“好极了。”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表面上却很平静。等了一会,他又说,“你家我以后再也不去了。”
“为啥?”
“不为啥。”他态度非常镇静,毫不在乎地说。
“你也不和义德往来了吗?”
他见她老是低着头,就狠狠地逼她:
“当然。”
她想起徐义德再三再四告诉过她的话,许多事要靠冯永祥帮忙,别人请冯永祥也请不到,冯永祥来了千万不能得罪。冯永祥不和徐义德往来,那徐义德有许多事要找冯永祥帮忙怎么办呢?冯永祥忽然和徐义德断绝了往来,那不叫外边的人猜疑吗?别人一追,打破砂锅问到底,岂不要泄露出去吗?她希望他不再纠缠住她,但是和徐义德要保持往来。冯永祥狡猾地说:
“我要避避嫌疑,别叫你为难。”
“和义德往来往来也没啥。”
“那现在为啥不可以往来呢?最近为啥不让我到你家去呢?”
她没有话说了。她想事体不能那么理想,两头顾不上,就顾一头吧。她抬起头来,怯生生地说:
“不往来也好。”
说完话,她避开他锐利的质问的眼光,又低下头去了。他看出她下了决心,真的要一刀两断了。他挺起胸脯,把披在额角上的一绺头发往后一甩,说:
“你别怕,好汉做事好汉当。有啥事体,我冯永祥一人承担,绝不连累到你身上。”
“你说这话是啥意思?”
“我做了对徐义德不起的事,我找他说清楚,承认错误,上法院,坐监牢,我一个人去!”
她猛可地抬起头来,惊愕地圆睁着两只眼睛,注视着他,张开嘴只说了“你,你……”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想不到他会这样威胁她,吓得她的心噗咚噗咚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