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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仲林把这些情况向区增产节约委员会汇报,区上决定请他们来参加今天的大会。童进见柳惠光坦白了以后,朱延年毫无动静,他忍不住抢到前面去了。
童进走到台上,喘了一口气,大声叫了一声“同志们”,就激动得讲不下去了。他肚里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不知道从啥地方说起。他和叶积善曾经在这个礼堂里听过青年团的团课,区里团工委书记孙澜涛在上面做报告,好像长江大河一样,一张开口就滔滔不绝。他站在台上,足足有两分钟,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额角上不断渗透出黄豆大的汗珠来。他想不到为啥忽然讲不出话来了。台下静悄悄地等待他控诉。
黄仲林走过来看看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站在台前没说话已经好久了。无论如何得开一个头,他先报告自己的身份,然后直截了当地说:
“我要控诉福佑药房不法资本家朱延年的罪行:他一贯投机倒把,扰乱市场,骗人钱财。上海解放以后,他仍然作恶多端。”说到这里,心里稍为平静一些,许多事慢慢回想起来,而且记得非常清晰。他生怕会场上有人听不见他的话,对着扩音机,提高了嗓子,说:“他腐蚀干部,自命福佑药房是干部思想改造所,许许多多的政府机关的干部被他腐蚀了。从账面上看,单是行贿干部的交际费就有一亿二千万元。他制造假药出卖,危害人民。有的人吃了朱延年的假药死了,还以为这是自己的命运不好,哪里晓得是被黑心肝朱延年害死的。今天我要把毒死他们的凶手罪行检举出来……”
坐在会场里黑压压的人群,静悄悄地在听童进的控诉。听到福佑药房是干部思想改造所,有些人吃惊地抬起头来,但还压抑着心头的愤怒,耐心地听下去;一听到朱延年制造假药害人,有的人实在忍耐不住了,像是平静的水面忽然来了一阵巨风,卷起一个一个浪头似的,站了起来,举着手要求发言。黄仲林站起来,向台下按一按手,希望大家先听完童进的控诉,然后再发言。站起来的人生气地坐下去,连椅子也仿佛不满地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徐义德不认识童进,一听他提“朱延年”三个字,徐义德心弦拉紧了。朱延年犯了这么大的罪,他还蒙在鼓里哩。看上去,今天要帮助朱延年了,他怎么开口呢?朱延年就是朱瑞芳的亲弟弟呀,姊夫怎么好检举小舅子呢?他要是检举了朱延年,他回到家里的日子怎么过啊?朱瑞芳追问起来,哪能回答呢!对柳惠光他可以推托不了解,或者拉扯一些星二聚餐会的事也可以混过去。对朱延年就不能说不了解啦,当场一言不发也说不过去,别说台上那位主席,就是坐在他旁边的马慕韩也不会放过他,至亲郎舅,能够一点不知道吗?还是想保护过关呢?徐义德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狼狈的局面,他不知道怎样应付才好。
童进在台上越讲声音越高:
“最可恨的是朱延年扣发志愿军医药器材,到今天为止,还有一亿三千万元的货没有发。一亿三千万呀,不是个小数目。这些钱可以买很多药,能够医治很多伤病号。志愿军为了保卫祖国,抗美援朝,流血牺牲,多么需要医药器材呀!可是朱延年怎么说?你们听:他说不发货不要紧,也许部队给美国军队打死了,发货去也没人收。这是啥闲话?!已经发的货,也有许多是过期失效的,别的不提,单讲盘尼西林一种药吧,当时志愿军因为缺乏药品,许多患骨髓炎的伤员,都需要盘尼西林治疗。哪里晓得朱延年这个没有良心的家伙,把过期失效的盘尼西林卖给志愿军。伤员注射了以后,不仅没有一点效果,反而热度增高,增加痛苦。大家晓得,”说到这里,他想起了志愿军王士深在福佑药房讲的无名英雄炸毁坦克的英勇故事。这故事给了他极其深刻的印象,仿佛他亲自在前线看到似的,永远也忘记不了。他说,“大家晓得,志愿军用生命来保卫我们。我们应该爱护志愿军,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