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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了她,欢喜地站了起来,迎上去说:
“你回来啦!”
“有啥要紧的事?”
“啥要紧的事,”徐义德有意说得很慢,“我过关啦,你看要紧不要紧?”
“真的?”
徐义德又从头把厂里的“五反”工作检查总结大会的前后情形一一叙述给吴兰珍听,说得有声有色,一点也不感到疲乏。林宛芝听了第三遍,有点累了。徐义德每一句话,她都听熟了,甚至可以代替徐义德来坦白。为了不打断徐义德的兴头,她静静地出神地在听,好像是头一次听到一样的新奇和兴奋。
真正新奇和兴奋的是吴兰珍。自从上次回来以后,她知道姨父死不坦白交代问题,便一气不再到他家了。今天接到老王的电话,她本来也决定不来,但听说姨父有重要的事请她马上回去一趟,决心有点动摇了。她在女生宿舍的走道上踱来踱去,拿不定主意:已经和徐义德划清了界限,回去不好;如果姨父真有重要的事非她回去不可,不回去也不好。最后,她走到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的支部书记的宿舍里,向他汇报了思想情况。支部书记鼓励她这种严肃认真的精神,但主张她回去,如果有啥要紧的事,也好帮助帮助姨父。所以,她非常冷静,提高警惕,生怕讲错,或者做错。她仔细听徐义德讲下去,原来是叙述坦白交代的经过,她听出兴趣,眼睛里闪闪发光,注视客厅里每一个人的表情,大家脸上都有笑容,笑的最厉害的是姨父,那爽朗的笑声,几乎震动了客厅。
吴兰珍的脸上也露出笑纹,听到姨父把五毒不法行为都交代了,千言万语表达不出她心头无穷的喜悦,忍不住跑到姨父面前,亲热地叫了一声:
“姨父……”
徐义德想起上次不愉快的分手,仰起头来,“哼”了一声,说:
“现在认我这个姨父了……”
吴兰珍抓着姨父的手,说:
“你坦白交代了,我为啥不认你?”
大太太得意地望着吴兰珍,说:“这孩子,嘴利的,好好给你姨父说话……”
“唉,”徐义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现在总是你们年青人有理……”
他抓住姨侄女的手,心里感到无限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