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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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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六月底你卖过一笔棉纱没有?”

    “我们沪江是纱厂,给人民政府加工订货以前,经常有纱卖出去。”徐义德漫不经心地说。

    “我问的是三年前六月底那一笔。”汤阿英特别强调“六月底”三个字。

    徐义德猛的想起那件事,他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手脚弄的干净,找不出啥漏洞,装出若无其事的神情,说:

    “过去厂里出售的棉纱很多,要我记清这一笔那一笔是很困难的。”

    “这一笔棉纱数字特别大,几乎把整个仓库都搬空了,你好好回想一下。”

    “每次出售棉纱,成交的数量大小不等,有时多出售一些,仓库里的纱当然要大量减少。这很难回想。”徐义德委婉地拒绝回想。

    “这一笔你会记住的。”

    “实在记不起来了。”

    汤阿英见徐义德设法竭力堵住这个缺口,可是不把话说死,语气又显得委婉。她就进一步点他:

    “那天常日班下工了,仓库里还加班加点,一直忙到深夜,抢着搬运棉纱,为啥这样忙?”

    汤阿英刚才提到三年前六月底出售棉纱的事,梅佐贤就暗暗捏了一把冷汗,神色有点紧张,惊慌的眼光慢慢从汤阿英的身上移到会议桌上的台布,头也低了下来,眼光望着自己的人民装的钮扣,怕别人察觉他的心思。听到徐义德设法对汤阿英的进攻左堵右挡,稍为安定一些。现在听到汤阿英谈仓库加班加点这些事,他预感到情况有些不妙:难道汤阿英知道出售棉纱的秘密吗?旋即又安慰自己:也许是她看见搬运棉纱,不过提出疑问。他以为像汤阿英这样的女工,是不会知道其中的秘密的,何况出售的手续和买主的安排都十分周到,从账面上不会发现啥问题的。他聚精会神地在听徐义德哪能应付。徐义德说:

    “白天棉纱搬运不完,晚上接着搬运棉纱,这是常有的事;工作忙一点,就加班加点,厂方照规定发夜餐费,也是常有的事。”

    “我们厂里夜里从来没有出过货。”

    “从前也有过,你年纪不大,到我们厂里的时间不长,也许这方面的情形不大了解。”

    “沪江开办没多久,我就来了。”秦妈妈坐在会议桌子旁边插上来说,“我就没有听说夜里出货的。”

    “从前是有过……”徐义德的口气没有刚才那样硬了,“买主要的急,只好连夜出货了。”

    汤阿英紧接上去说:

    “是哪一家字号买棉纱这么急?晚一天也不行吗?”

    梅佐贤的脸色忽然发青了,这事是他一手经办的,而且听汤阿英那口气“晚一天也不行吗?”大概已经了解其中的秘密了,不会是无意问了一句,暗中巧合吧!他但愿如此,又怕不是这样。如果徐义德往他身上一推,他哪能摆脱这个干系?他急得头上冒出几颗汗珠,又不方便用手绢拭汗,人家会问:梅佐贤,你为啥忽然出汗了?他眼睛一动,想了一个主意,立刻摘下鼻梁上那副玳瑁边框子的散光眼镜,先用嘴对着眼镜哈了两口气,然后用雪白细纱手绢擦了擦眼镜,接着顺便迅速地拭去额角头上的汗珠。他戴上眼镜,提心吊胆地坐着。幸好徐义德没有往他身上推,好像在保护他,其实徐义德早打定了主意,在会上尽可能把事体都搁在自己的肩胛上,别人不被杨健和工人突破,徐义德的防御阵线才可以巩固下来。徐义德说:

    “沪江往来客户很多,哪一家字号买的,我可记不清了。”

    汤阿英见徐义德巧妙地回避要害问题,心里想:这个狐狸真狡猾,杨健早就料到了,要她抓住这个问题追问,确实有先见之明。她深深感到杨健的阶级斗争的经验十分丰富。她追问道:

    “哪一家字号买的,你记不清,我倒晓得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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