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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德说:
“你好狠心,害得我们工人好苦,还想赖账吗?”
会场上的人都站了起来,大家的手不约而同地都指着徐义德,愤怒的眼光都集中在徐义德的身上。徐义德的脸微微发红,头更低了,可是他紧紧闭着嘴,一声不吭,真的变成哑巴了。
“你看看,韩工程师就坐在你旁边,”余静看徐义德还不肯交代次泾阳问题,便让大家坐了下来,她接着说,“做了坏事是隐瞒不了的。你不坦白,别人会坦白的。徐义德,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的好。”
徐义德一听余静点出韩工程师在场,他心里更加紧张,想起韩云程已经归了工人阶级的队伍,难道说花衣问题也完全交代了吗?归队就归队,为啥要“揭”徐义德的“底”呢?太不够交情了。也许没有,是余静有意压一下,想叫徐义德交代。他心里稍为安定了些。他微微抬起头来,看见韩工程师站了起来,他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了,刚才隐隐发红的脸现在却变得铁青了。他仔细在听韩工程师说:
“余静同志说得好,做了坏事是隐瞒不了的。秦妈妈已经把次泾阳的问题提出来了,我也向‘五反’工作队坦白了。徐义德,你老老实实地交代吧……”
郭鹏听到“次泾阳”三个字,根根神经紧张了,吃惊的眼光木然地盯着韩工程师。他想:这下可糟了,秦妈妈虽然揭露了沪江纱厂和信孚记花行来往的秘密,但和他没啥关系。韩云程坦白“次泾阳”,问题就完全不同了,他了解“次泾阳”的名称是郭鹏给取的,那他摆脱不了这关系。勇复基吓得低下了头,不敢呼吸,他后悔不应该去参加第一次总管理处倒霉的秘密会议,现在无论如何也跳不出这烂泥坑了。梅佐贤心里很坦然,他不动声色,坐在那里。他知道:天掉下来有徐总经理顶着。他端徐总经理的饭碗,当然服徐总经理管。资方代理人还有不为资本家服务的道理吗?在这紧要关头,自己正要紧紧靠着徐总经理,“五反”过后,料想徐总经理不会亏待自己的。徐义德给秦妈妈进攻得浑身有气无力,已经招架不住,这时又亲自听了韩工程师这几句话,迎头又受到一闷棍,打得他非常沉重,痛上加痛几乎讲不出话来。他在广播里听到韩云程归队,还以为是大势所迫,不得不应付应付,现在听他那口气,完全不是应付,而是不折不扣归了队。那么,“次泾阳”以外的问题,当然也向“五反”工作队坦白了。他要尽一切努力把这个缺口堵住。秦妈妈只是揭露问题的一个方面,韩云程却了解生产方面的全部情况,如果这个缺口突破,汹涌澎湃的大水通过这个缺口便会冲垮他的防堤,一泻千里,洪水泛滥,便不可收拾了。他向韩工程师笑了笑,用那鹰隼一般的目光注视着韩工程师:
“韩工程师是学科学的,态度严肃,办事认真,不随便讲话。你是我们厂里的技术专家,沪江靠了你,我们的事业不断扩大。我对你一向是很尊敬的。你每次讲话我都深信不疑,可是这一次——也许是你的记忆不好,没有把事体说清爽,使人容易误会。我们厂里过去用过‘次泾阳’,工务日记上写着的,报表上也填了的,因为花司配的花衣不够,我们不得不自己买点花衣贴补上,你说,是吧,韩工程师。”
徐义德最后两句话充满了热情和无限的希望。他热望韩工程师再回到他的身边,即使不肯马上回来,也不要使他太难堪了。他这一番话在韩工程师的心里确实起了作用,总经理就坐在自己的面前呀,多年的交情,哪能抹下这个面子呢?要是现在当面顶撞,以后要不要在一块儿共事呢?在徐义德面前,秦妈妈又把“次泾阳”的来龙去脉调查得清清楚楚。他第一次听到这里面的内幕,叫他吃惊,也使他懂得做了事是隐瞒不住的。他不能作证“次泾阳”的秘密。可是杨部长的眼光正对着他哩,他在杨部长面前能够不作证吗?他曾经向工会谈的那些事哪能好收回?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