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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工会那张红派司,他私心却又非常羡慕。他在这个问题上下不了决心。逢到人家谈起工会的事,他尽量设法把问题岔开去,要不,就借故悄悄离开。余静说他可以参加工会,那渴念已久还没有拿到手的红派司在他面前闪耀着。他不相信自己也可以参加工会。
“当然可以参加。我们也欢迎你参加。”
“那再好也没有了,”韩云程兴奋地说,“我一定回到工人阶级的队伍中来。”
“我代表工会欢迎你!韩工程师。”
韩云程听到余静热情的语句,他浑身感到温暖。好像在寒冷的冬季,外边飘着鹅毛大雪,北风像刀子一样迎面吹来,而他从外边回到暖洋洋的生着火的屋子里,一股热气迎面扑来,使他感到温暖和舒适。
“技术人员为丑恶的资产阶级服务是可耻的,只有为工人阶级服务,才有伟大光明的前途。”
“这个,”韩云程听钟珮文这两句尖锐的对比的话,仿佛是猝不及防的一盆冰冷的水迎头泼下,使他感到突然。他不同意这个说法。他认为自己是凭技术吃饭。对他这个技术人员来讲,无所谓可耻的和光明的。但他口头上不得不顺着钟珮文的话讲,“完全对,完全对。只有工人阶级和共产党才有远大的光明前途。我们这些技术人员从来就没有找到过正确的道路,现在找到了:跟工人阶级和共产党走,技术人员有了伟大光明的前途。钟同志的话,真是一针见血。”
“我们厂里现在展开五反运动,正是你站稳工人阶级立场,为工人阶级服务的最好的机会,韩云程同志。”余静说。
余静亲切的谈吐,热情的关怀,特别是称呼同志,使韩云程觉得真的像回到自己家里见了亲人似的。他的手也很自然了,放在桌子边上,没有拘束地望着余静和钟珮文。钟琍文手里拿着那支削得尖尖的铅笔,在笔记本上学着写鲁迅的签名,一边等候韩工程师谈点材料。他准备记录下来。
韩云程激动地伸出手来,问余静:
“工会要我做啥,我一定做啥。余静同志,我做啥好呢?”
“这要看你自己了。”钟珮文把问题退还给他。
“看我自己?”韩云程的眼光对着余静。
“站稳立场,检举徐义德的不法行为。”
“徐义德的不法行为。”韩云程马上想到重点试纺,他所猜想的问题终于提到他面前来了。哪能说法呢?他还是找不到恰当的说法。他安慰自己:余静也许不是问这个问题。他接着一想,觉得是问这个问题,余静不是要他检举徐义德的不法行为吗?在代纺中掺进大量劣质花衣不就是不法行为吗?
哪能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