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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知鬼不觉,就把人抓走了,政府想的办法多巧妙,逮捕了人不留痕迹,追问起来,可以赖得干干净净。这一手太厉害了!好在早已准备妥当了,知道要进提篮桥的。现在就走吧。他准备跟着后面来逮捕他的人到提篮桥去。在嗡嗡的人声中,忽然听到很熟悉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啥?”
他回过头去一望:是朱延年。徐义德满脸怒容,盯了朱延年一眼:
“现在是啥辰光?老弟,开这样的玩笑!”
“为啥?”朱延年莫名其妙地笑着说。
徐义德不愿意说出内心的恐惧,定了定神,若无其事地说:
“没啥。”
“我在这里等公共汽车,远远看见你从接待室出来,叫你好半天,你听不见。我就走过来找你了。”
“你也来送坦白书的?”
“五反运动吗,就是要资产阶级向工人阶级低头,过去我们一向是朝南坐的,这次要朝北坐一下,找几件事体坦白坦白,应应景,低低头,就过关了。”
“你还那么轻松,这次运动和过去不能比,听说单是职工的检举信,增产节约委员会就收到三十万封呢,来势很凶!老弟,你要小心点。”
朱延年不了解三十万封检举信的内容,但装出好像知道的神情,摆出蛮不在乎的样子,轻轻一笑:
“这是共产党人民政府的宣传攻势,职工哪能晓得那许多?检举的还不是鸡毛蒜皮的事情。有的一件芝麻大的小事要写好几封检举信,凑起来当然有三十万封。这样的检举信,要一百万封也不难。姊夫,你要笃定泰山,不要上共产党宣传攻势的当,打仗就要心定。”
“这一仗稳是我们输的,只要不惨败,就是上上大吉。老弟,不管哪能讲,这次运动来势凶啊……”
“算它是台风吧,刮过去也就没事了。”朱延年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徐义德,“你得到星二聚餐会的通知吗?今天晚上七点在思南路老地方聚一聚。”
“现在还聚餐?”
“唔,我早一会在店里得到通知,说无论如何要去,好像有要紧的事。”
“我今天没有到总管理处去,还不晓得。”
“去听听行情,领领市面。”朱延年怂恿他去。
他无可无不可地应道:“去去也可以。”
朱延年高兴地巴结道:
“现在快一点了,吃饭去,我请你,你看是吃中菜还是西菜?”
徐义德想起早一会给林宛芝打电话的哭声,怕出事,得赶快回家。他没有心思和朱延年一道去吃饭,说:
“我还有点事。晚上碰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