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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
“那是的,”马丽琳在一旁帮腔道,“延年在家里经常惦记大家的薪水。别的账可以拖延几天,这个,他总是早就预备好了。”
“丽琳经常提醒我这桩事体。”朱延年指着马丽琳对大家说,“她也是我们福佑的股东哩。”
夏世富马上巴结地说:
“今后要叫你马经理哪。”
马丽琳谦虚地站起来说:
“不敢当,不敢当。我给你们加点咖啡来……”
她得意地走去,橐橐的高跟皮鞋声一直响到后面的灶披间去了。
朱延年沉思了一阵,一本正经地说:
“我听了陈市长的五反运动的报告,就想我们福佑的问题。福佑这两三年来,在共产党、人民政府和工人阶级的领导下,规规矩矩做生意。我们大家都有为人民服务的精神,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也一天比一天大。我们老老实实的经营,从来没有五毒行为,能有今天的规模,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全是靠在座诸位的努力。我想了很久,在五反运动当中,我们福佑没啥原则性的问题,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在座各位,都是我们福佑的骨干,也是我们福佑的创办人。不过,”朱延年说到这儿,点燃了一支香烟,用眼睛很快地觑了大家一眼,然后才慢吞吞地说下去,“我个人办事从来谨慎。这次五反运动是党和政府对我们工商界实行改造。福佑虽然没啥原则性的大问题,但不能说连一点芝麻大的问题也没有。我个人精力有限,平时照顾大问题就不够,小问题更不必提了。同仁们整天在店里,许多事体都是亲身做的,希望你们多给我提供一些材料。”
朱延年静静观察每一个人的神色:X光器械部主任夏亚宾像是一个大学教授,文质彬彬地皱着眉头在回忆;栈务部主任叶积善面部没有表情,只是两只眼睛里露出惊愕的光芒;童进一脸不高兴,紧紧闭着两片嘴唇,仿佛已经下了决心,啥闲话也不说;只有夏世富脸上有着愉快的笑意,眼睛在滴溜溜地转动。当朱延年的眼光和他的眼光碰上,他毫不思索地表示了态度:
“这个么,当然罗,我们比经理晓得多一点,我们应该提供一些材料……”
没等夏世富说完,那边童进两道警告的眼光向夏世富射来,好像说:你哪能可以这样。童进接到王祺送来参加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的申请书以后,当天晚上,就填好,字写得端端正正的。他等不及第二天交给王祺,当天夜里就跑到王祺家里,亲自交给了他。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团区委批准他入团了。他一连两天高兴得夜里睡不着,老是翻阅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文献《为团结教育青年一代而斗争》。这是入团那天介绍人王祺同志送给他的纪念品。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在看。他看到团章第七条:“本团团员的义务如下……”回想起过去听孙澜涛同志讲团课的情景,在自己的脑海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特别是孙澜涛同志讲的“爱护人民与国家财富,自觉地遵守各种革命秩序与纪律,与一切损害人民和国家财产及破坏公共秩序的行为作斗争”,更是在他的脑海里永不泯灭。他经常勉励自己要做一个模范的团员。他有意识地在寻找哪些是损害人民及国家财产及破坏公共秩序的行为,好跟它进行斗争。但是他没有找到。今天听了朱延年的一番话,他认为找到了,所以他没有搭理朱延年。听到夏世富那样说法,心里很不满意,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夏世富叉起一块奶油蛋糕来吃,把嘴里要说的话都堵住了,没再言语。
夏亚宾比夏世富想的周到。他知道在这样大运动当中自己的地位很难处,轻不得,重不得,最好是超然一点。他的说法很巧妙:
“福佑有啥困难,我们是福佑的同仁,当然是休戚相关,应该出力。这是毫无疑问的。朱经理一向关心我们,特别是对我们X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