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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陶阿毛接过去说:
“我懂得招弟的意思,她说试纺不能解决问题,得宝哥,你把怎么试纺讲一讲,她懂得道理,就会赞成的。”
说完话,他的眼睛暗暗觑视着管秀芬,好像是在问她有啥意见,希望得到她的谅解。他并不反对管秀芬的意见,甚至对管秀芬的一切意见,他都赞成。他早就看中了管秀芬,最近更特别喜欢她。他觉得这个年轻姑娘逗人爱:高高的个儿,苗条的身子,聪明的眼睛,伶俐的口齿……在哪一个场合,人们都首先注意到她。她的谈吐,既锋利又富有风趣,吸引了每一个人。当然,她很厉害,特别是那张嘴,从不饶人。她就像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你一不小心,要给她刺破了手;等你看到那绚丽的色彩和浓郁的芳香,又绝不忍离开。富有经验的陶阿毛,是懂得对付这样的姑娘的。他想,如果能够把她抓在手里,那对他会有莫大的帮助。他把自己的意图隐藏在心的深处,不仅不让别人知道,连管秀芬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他即使忍不住要看她一眼,也是暗中觑一觑,生怕给她发觉。因为一个骄傲并且带点虚荣的姑娘,倘若你正面拚命追求她,她不但不理你,反而会增加她的骄傲和虚荣。倒是你对她很平常,不理她,甚至有点冷漠她,要是她心中喜欢你,她会想办法很自然地主动接近你;那时,你再退一步,她就更靠近你的身边了。
管秀芬没有注意他的眼光,更不了解他的心思。她正在想这个问题。听到陶阿毛提出,她马上赞成,表示自己也怀疑重点试纺是不是能解决问题。赵得宝向篮球场四周望望:西边一片浮云逐渐变得灰黯,黄昏迈着轻盈的步子悄悄走来了。篮球场上静静的,没有其他的人。厂长办公室的电灯亮了,说明梅佐贤还没有走。赵得宝压低了声音说:
“重点试纺不是马马虎虎地进行,事先要有准备,每个车间都要组织一批人,严格监督。比方说,从清花间起,经过梳花间,粗纱间,细纱间,筒摇间,成包间,一直到试验间都要安排好人,先检查机器,后检查原物料,做好清洁卫生工作,再开始试纺。这样每一个车间都有人看着,纺出的成品,检验一下,就看出毛病在啥地方了。”
和谭招弟成为鲜明对照的是汤阿英,她不像谭招弟那样见了啥事体不假思索就反对,也不像谭招弟那样不仔细想想就赞成,她遇事总是深思熟虑,冷静地想好了才表示意见,一说出来,就坚定不移地去做,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她听赵得宝谈重点试纺也是这样。仔细听,仔细想,仔细分析,默默地没有表示意见。她认为这是关系全厂的大事,也是和徐义德他们的一场严重的斗争,必须认真研究,慎重安排,严格监督。
秦妈妈和管秀芬听赵得宝说得头头是道,她们表示赞成。
“我也赞成。”陶阿毛正面看了管秀芬一眼,立刻转过脸来让管秀芬注意自己,他担忧地提出意见,“酸辣汤要是破坏呢?”
“他有啥法子破坏?”管秀芬问。
“我想,凡事总有可能破坏的,”陶阿毛只提出问题,答案要留给别人做,“秀芬,你的经验多,你说,是啵?”
“我不晓得。”管秀芬给陶阿毛捧得她心里暖洋洋的,她把头低了下去。
“这个,”赵得宝一眼望见梅厂长的办公室的电灯熄了,他就没说下去。一会,梅佐贤挟了一个黑色的牛皮公事包走出来。他坐进那辆黑色的小奥斯汀,机器顿时发动,汽车前面的两盏小灯也亮了,它经过篮球场,慢慢向门口驶去。等小汽车开出去,大铁门砰的一声关上,赵得宝才又接着说下去:
“要破坏当然是有办法的,比方花衣,就可能搞鬼。如果纺的不是真正花纱布公司的花衣,那各个车间的努力就等于白搭。”
“这要小心提防呀,酸辣汤那个家伙,”秦妈妈指着梅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