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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叫人佩服。他们那个完完全全为人民服务的伟大精神,真是天下第一!对我们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
“我不大同意慕韩兄的说法。”徐义德想起一个多月以前梅佐贤还代他送了两百万块钱给驻厂员方宇,怎么能说是干部不爱钱财呢?他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他们生活朴素是真的,不爱钱财,我看不见得。钱,谁不爱?如果照信老的分类法来说,也有三种人:一种人是心里爱嘴上也爱;一种是心里爱嘴上不爱;第三种是心里不爱嘴上也不爱。现在的干部多数是第二种,如果你送上钱去,保证不让第二个人晓得,你看他要不要?我徐义德担保:他一定要。”
马慕韩摇摇头:
“德公,你这个说法,要考虑。”
“我有亲身的经验。”徐义德坚持自己的意见,他看了梅佐贤一眼。
梅佐贤懂得他指的是方宇。梅佐贤说:
“我同意徐总经理的意见。”
“就是有亲身的经验,也不能以局部代替全部,更不能以个人的经验下结论。我们要从全面看问题,要从历史发展看问题,要比较的看问题……”
马慕韩在上海解放后就不断买毛泽东主席的著作和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斯大林的著作看,学了不少新知识。在工商界朋友当中,他是比较有点修养的。他这几个看问题的方法把徐义德说得哑口无言。他心里不服,可是弄不清那些新名词,有理也说不出。他不言语,只是对马慕韩一个劲地摇头,表示不同意。朱延年从马慕韩的沙发扶手上站了起来,向大家点了一点头,态度很谦虚,语气却坚定,说:
“借这个机会,我想向诸位报告报告福佑药房的具体情况……”
马慕韩一听到朱延年要报告福佑药房的情况,马上就预感到他又要大煞风景,在林宛芝三十大庆的日子来大力募股了。他厌恶地盯了朱延年一眼,想离开他远一点,书房里没有一个空座位,突然离开朱延年也容易引起旁人的诧异。他不动声色,把头转过去,注视挂在墙上的那幅《绔扇仕女图》。
朱延年没有注意马慕韩的表情,他兴致勃勃地说:
“福佑药房复业不久,从苏北行署卫生处来了一位张科长,刚开头,连根香烟也不肯抽我们的,吃饭更不必说了。我们送过去一双黑皮鞋和一套深灰色的哔叽人民装,起先一定不要,劝他先穿了再说,到后来就一直穿到苏北去了。送他礼物不肯要,我们把它放到火车的行李架上,他也带到苏北去了。最初不敢当面送饯,只说是借点钱给他零用,他就放手化用了。第二次,我们又送了一些钱放在他房间里,他化了,从来一字不提。到娱乐场所吧,比方讲跳舞厅,开头也不肯去,带他去一二次,以后就自动去了,跳完了,就把一个很漂亮的舞女——叫徐爱卿的带到旅馆去了。公家机关的干部总是这一套,心里爱钱嘴上不敢爱。以后,我们摸清了这个底细,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你照办,坚持做下去,只要不让人晓得,他们最后总是接受的。十拿九稳,没有一个干部不是这样的。”
徐义德的嘴上露出了笑容,说:
“我说的,对吧?慕韩兄。”
马慕韩听见朱延年并不说募股的事,而是谈了张科长的例子,这些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和兴趣。他没有正面回答徐义德的话,转过脸来,对朱延年说:
“你谈下去。”
朱延年见自己的一番谈话引起了马慕韩的兴趣,他扬起眉头,得意忘形地说:
“哪个干部到了我们福佑药房,总逃不出我朱延年的手。不但生意一定是给福佑做下来,而且人也会慢慢变成福佑药房的。他们自己单位的生意一定给福佑做自不必说,就是他们有联系的别的单位,也会介绍来的。每次介绍生意来,我也不亏待经手人,不是寄点钱去,就是送点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