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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冯永祥听到潘信诚在问他,他把腿更弯曲下去,完全躲在徐义德的身后了。徐义德一点也没有发觉,他说:
‘刚才在东客厅里看见过他,现在,可能还在那边。”
梅佐贤从里面沙发上站了起来,对徐义德说:
“总经理,你这边坐,我请永祥兄来。”
梅佐贤走过来,徐义德移动脚步,冯永祥见自己躲藏不住了,他跨上一步,站在徐义德的左前方,伸出手来挡住梅佐贤的去路,笑嘻嘻地说:
“不必去请,我冯永祥自己来了!”
宋其文说:
“阿永躲在啥地方的?我们怎么没有看见?真奇怪。”“不奇怪,”冯永祥走上一步,站在大伙当中说,“我刚才心血来潮,掐指一算,晓得信老有事要找我,我就来了。”
“我晓得,……”徐义德发觉冯永祥刚才从他身背后走出来的。
冯永祥生怕他的西洋镜被徐义德拆穿,连忙暗示徐义德:
“德公晓得就不必说了。”
马慕韩和朱延年走了进来。在他们身后出现的是柳惠光和韩云程。坐位不够,大家谦让,反而多出空位没人坐了。梅佐贤从东客厅里端进来三把红漆皮的椅子,大家才陆续坐下来。朱延年没有地方坐,他靠在马慕韩旁边,在沙发扶手上坐下。他不死那条募股的心,紧紧靠着马慕韩。梅佐贤端了张红漆皮椅子坐在门口。冯永祥的坐位紧对着壁炉。他装出没有听见刚才大家谈话的神情说:
“信老,你找我,有啥吩咐吗?”
“你再掐指算算看。”
“心血不来潮,掐指算不出。”
“可见得你还不够灵。”马慕韩说。
“要灵,还是让我们的德公算算,他是铁算盘。”冯永祥和徐义德开玩笑。
徐义德对潘信诚说:
“不要算啦,你说说就行了,信老。”
潘信诚把刚才大家所谈的内容扼要说了一下,旋即问冯永祥:
“你说,究竟是啥事体啊?”
“啥事体?”冯永祥觉得这个问题提的很奇怪,他反问潘信诚,“信老,陈毅市长在二届三次各界人民代表会议讲的话,你记得吗?”
“没有多久的事,哪能会不记得哩。”
潘信诚想起史步云在这次人代会上代表棉纺业提出了上次谈的年终奖金那些问题,政府交给有关部门解决。
“陈毅市长在第二届三次各界人民代表会议上说,”冯永祥讲到这儿,整个书房里的客人都把面孔对着冯永祥,聚精会神地静听。书房里静悄悄地,可以听见外面客厅里乱哄哄的人声,和从楼上飘扬下来的美国爵士音乐。徐守仁正在楼上,紧靠着电唱机,一个人手舞足蹈地欣赏世纪末的美国爵士音乐。冯永祥俨然成为谈话的中心人物,他一本正经地小声地说,仿佛在保守机密似的。坐在远一点的人,像徐义德,他就听不大清楚。徐义德要求冯永祥讲高一点,大家都赞成。因为书房里的客人大多数都不是市的人民代表,没有听到陈市长的报告,显出特别关注的神情。冯永祥打扫了一下嗓子,说,“好,我讲高一点儿。”
梅佐贤从门口那边走过来,倒了一杯热茶送到冯永祥面前,巴结地说:
“冯先生,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再说。”
冯永祥受人奉承惯了,他并不在意梅佐贤的殷勤和恭维,点点头,算是表示他的谢意。他并没有喝,向大家说:“陈市长说:为了贯彻执行毛主席‘增加生产,厉行节约,以支持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号召,我们必须大力地展开爱国增产节约运动,同时发动严惩贪污与反对浪费的运动,并以这两个运动为本市当前一切工作的中心环节。各机关必须厉行精简节约,调整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