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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影。好像站在那里帮助林宛芝招呼客人是他的一种职责,不好随便离开似的。他察觉大太太在注视他,他装做没有看见,掏出烟盒子,抽了一根香烟,燃起在抽,表示自己并不注意啥了。他嘴里吐出一个一个的圆圆的烟圈。他望着圆圆的烟圈袅袅地升起。从烟圈中他注视着林宛芝的侧影。吐完了烟圈,他眼睛斜视了一下,他发现朱瑞芳也在盯着他看。他感到自己不适宜再站在那里了。他在红寿幛和红寿烛的光芒照耀下,显得自己的脸更是热辣辣红润润的了。他借着把烟蒂送到矮圆桌上的烟盘去的机会,悻悻地向东客厅走去。
大太太的眼光跟着他也到了东客厅。东客厅北面墙角那里坐着徐义德、江菊霞和沪江纱厂会计主任勇复基他们。勇复基坐在那里不言不语,静听徐义德和江菊霞聊天,不时发出一两阵笑声。大太太对朱瑞芳向东客厅噘噘嘴。朱瑞芳跟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勃然大怒地说:
“好哇,我说为啥看不见他,原来在那里谈恋爱哩。”“你过去,”大太太指着东客厅北面墙角徐义德那里,说,“坐在那里,听他们谈。”
“对。”朱瑞芳在客人当中摇摇摆摆走过去,好像有啥要紧的事体急着去找人。
徐义德和江菊霞谈的正起劲,忽然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他以为出了啥意外的事体,转过头去一看,见朱瑞芳板着面孔向自己这边走来。他知道事体不妙,本想站起来避开,想到避开反而露了马脚,不如干脆仍旧坐着不动,装着没有看见她来,继续和江菊霞谈心。他刚才的话没有说完,忽然转到棉纺公会改选问题上去,说:
“我觉得这次棉纺公会改选,不够慎重……”
江菊霞听得徐义德突然转到棉纺公会改选的问题上来,感到丈八和尚摸不到头脑,她亲热地叫道:
“德公,你刚才说啥?”
徐义德身后的急促的脚步声近了,知道朱瑞芳已经走到自己的身边,他有意放高嗓子大声说:
“是呀,我是说我们棉纺公会这次改选不够慎重,你是棉纺公会的执行委员,今天要和你谈谈……”
这时她才看到徐义德身后站着朱瑞芳,静静地在听他和她谈话。她立即懂得徐义德改变话题的用意。她天衣无缝地顺口答道:
“当然,我是执行委员,你们会员有意见,我有责任听的,也有义务给你办的,效劳不到的地方还要请徐总经理多多指教。”
“执行委员太客气了,”徐义德也改变了称呼,两个人好像突然变得很陌生,而且很客气。他说,“我认为棉纺公会改选应该照顾各方面,网罗各种人才。”
“是呀,外边对我们棉纺公会有不少闲言闲语,说我们棉纺公会的委员代表性不够广泛,就是几个大头在操纵,中小厂照顾不够,就连沪江这样规模的厂也没有一名执行委员,实在太不合理啊。”她之所以能当上棉纺公会的执行委员,主要是因为和史步云的亲戚的关系,否则,保险连委员也当不上。她侃侃而谈,眼睛既不望着徐义德,也不看朱瑞芳,却对着坐在她对面的勇复基,说,“是啵?你是不是也听到一些?”
勇复基不知道他们海阔天空谈啥,一会东一会西,叫他摸不看头脑。既然江菊霞问他是不是,他不假思索,含含糊糊地应道:
“是的,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