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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徐义德不知道他问这话的用意,以为兴盛纱厂也感到捐献伤了元气,马慕韩是不是和他一样:也有点后悔。他试探地说:
“三架,可不是小数目啊!”徐义德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悔,当时捐献两架其实也说得过去了,就是因为大家一起哄,他不得不跟着加码。他说,“这笔钱存在银行里,利息也很可观哩!”
“现在是不是还想收回来?”
徐义德听马慕韩的口气不大对头,脸上的神色有点奚落人的样子,他马上否认:
“捐献出去,哪能收回?”
“那是呀,抗日战争年代,我们虽然没有捐献飞机大炮,可是那损失啊,”宋其文摸摸胡须,不胜感叹地说,“不说别人,就说我吧,几乎弄到家破人亡,侥幸保住这条老命,才又回到上海,重振旧业。”
“其老说的对,捐献这笔数字虽说不小,可是无论如何省不得。志愿军在朝鲜流血流汗,牺牲性命,保家卫国。没有他们,我们上海也不能够安心生产建设。我们工商界捐献几架飞机大炮是应该的。这是一个公民起码的义务。国家强了,我们面子上也有光彩。”
宋其文接二连三点头称赞道:
“慕韩老弟说的有理,究竟是到朝鲜前线慰劳过的人,感受比我们深切。”
“我亲眼看到志愿军在冰天雪地里打仗,不管美国的炮火怎么猛烈,他们都是日日夜夜地保卫着我们。志愿军说的好,他们的辛苦和血汗换来了祖国人民的安全和幸福,这是多么崇高的思想。难道我们好意思说因为捐献了一点飞机大炮,就可以不发年终奖金吗?”
“慕韩兄别误会我的意思,”徐义德发现大家的眼光都注视着他,只有江菊霞的眼光里有点同情他的意思,别人的眼光仿佛都不同意他提出捐献飞机大炮做为不发年终奖金的理由。潘信诚的眼睛半闭不闭。他看不出潘信诚究竟是赞成还是反对。他连忙改口道,“捐献飞机大炮是千该万该,那还有啥闲话讲,要是政府现在号召,沪江再捐献六架也没有问题。
我不过是说捐献了飞机大炮,流动资金减少了。”
“这当然啰。……”
江菊霞怕马慕韩再向徐义德头上敲一记,她想法把话题拉到年终奖金上,暗中帮助徐义德:
“慕韩兄,你看年终奖金这个问题哪能办法呢?”“至于年终奖金问题,”马慕韩说,“我听史步云从北京回来说,目前工资制度还没有合理调整,今年年奖,就现在情形看,还不可能废除。在人代会上可以不提;要提的话,不能要求规定今年不发,而是希望规定发放的办法。”
潘信诚在一旁暗暗点头,觉得马慕韩究竟与众不同,看问题提问题确是高人一筹。但徐义德并不满意马慕韩的说法,因为沪江纱厂这些企业发起年终奖金来要不少头寸。他进一步提出要求说:
“提,恐怕还是提一提好。年终奖金是不合理的制度。工厂每年要支出大笔奖金,影响工厂的资金流转。如果将这笔资金放在生产上,是很可观的,发给工人只不过是改善改善生活而已。这次提了,今年不取消,希望以后能取消。人代会是我们工商界合法斗争的地方,一定要争一争。”徐义德想起自己不是人民代表,可是对人代会非常有兴趣,希望有一天最好自己也能被选上当个代表。他于是说道,“我觉得目前棉纺业的公私关系中有很多重要的问题,还须在这次人代会上提出,首先关于配纱问题,目前私营厂每件配纱四百十斤,而实际的需要量是四百十八斤,有时还不够,相差十斤左右。这个本我们赔不起,希望花纱布公司考虑调整。其次是棉花含水量问题,在上海,由于机器蒸发量大,比黄河以北所规定的要相差百分之一,希望全国各地能统一规定。第三是配棉问题,目前配棉不足,特别是中小型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