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内外交困总司令被迫下野 龙蟠虎踞“白孤狸”屡战石城
他一时想不清,只好对副官道:“你再到冠生园去,对老板说,希望他把月饼卖给我第七军和第十九军官兵,如果他硬不卖的话,也不必勉强。不过你要告诉他:既然这批月饼孙传芳已派人用钱买下了,我们也不干涉你做买卖,但我们打败孙传芳之后,要将这批月饼作为战利品犒赏我的部队!”
那副官虽听李宗仁说得很硬,但胸中之气却并没消,因为照他的想法,应该带上一个手枪班,以通敌罪名,把那冠生园剿了,方才消得胸中之气。但现在,他还得单枪匹马去和那老板打交道,因此嘴巴上那个“是”字答得很是不大痛快。
副官走了后,李宗仁又在室内踱步,他点上一支烟,吸了两口,便扔在地上,用脚踏灭了。香烟是苦涩的,他的嘴也是苦涩的,连他鼻中呼吸到的空气,也是苦涩的。他忽然想出去走走,因为现在手头上一个兵也调不出,战局至此,只有待战场上厮杀的结果了,作为最高指挥官,他感到清醒而平静,似乎除了那种苦涩感之外,别的什么感觉也没有。他交待了参谋长几句,便决定到何应钦的总指挥部去看看。
却说何应钦也是几天几夜没有睡上一个安稳觉了,他感到很疲乏,口干唇燥,他觉得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指挥的第一军,都无法再坚持下去了。与其陪着李、白在南京把本钱打光,不如先撤出来,喘上一口气,保存实力待机而动。因此在战局的最后关头,他决定将他的第一路总指挥部撤出城去,把南京这个烂摊子撂给李、白收拾。他们弄好了,他可以再回来,他们倒霉了,他的本钱还在,总之无论是在老蒋面前还是友李、白面前,他都不会吃亏的。主意打定,便命副官作好撤离准备,上午便走。但是,临走之前,他还得办一件事:将第二十一师师长陈诚撤职。何应钦对陈诚最看不惯,因为陈诚自从在黄埔军校被蒋介石夜巡赏识之后,便以蒋为靠山,什么事都不把何应钦放在眼里。上海清党前,原二十一师师长严重对清党不满,提出辞职,蒋介石即任命陈诚为二十一师师长。此次蒋介石被迫下野,陈诚如丧考妣,他看出这是李、白勾结何应钦干的,因此深恨何应钦,公开痛骂何是个“贰臣”!何应钦当然容不得陈诚这个眼中钉,当日蒋介石在台上,他奈何陈诚不得,现在蒋既下台,正是拔出这个眼中钉的时候。他已命人去将陈诚传到总指挥部来。
“总座,有何训示?”陈诚来了,他脸色蜡黄,一副病容,但身子仍站得毕挺。
“你来了。”何应钦点了点头,那声音很平和,仿佛是在招呼一位前来拜访的老友。他的修养在国民党高级上层人物中,也许算得上是最好的,他从不大声喝叱部下,即使对方是他认为最痛恨要重办的人,他也能做到和颜悦色地打招呼。
陈诚仍然站得毕挺,等待何的训示。
“你前天是坐轿子到火线上去指挥的吗?”何应钦的话还是那么平和,脸上毫无半点愠色。
“是的。”陈诚的话倒是含有几分火气,那意思分明是你知道了还问什么呢?
“你不知道蒋总司令不准师长以下军官乘坐轿子的规定吗?”何应钦慢字慢句地说着。
“总指挥,难道你不晓得我正患严重胃病吗?为了冲锋杀敌,便是蒋总司令在场也断然不会有所指责的!”陈诚的脾气又硬又暴,但打起仗来常能身先士卒,这次在抵抗孙军渡江的作战中,他率部一直在火线上打硬仗,他不象何应钦那样患得患失,胆小害怕,他认为只有不惜代价击退渡江的孙军,保住南京,才能使蒋总司令重返中枢复职,否则,南京一失,沪浙不保,部队溃散,地盘和军队全部丢光,蒋总司令要复职便无资本可恃了。他正是基于这种想法,才死打硬拼,虽胃溃疡病发作胃出血,仍要部下用轿子抬着到火线上去指挥作战的。
“辞修兄既是贵体欠安,就请辞师长职,回去好好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