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回 跳空槽滑头得志 翻醋罐名妓争风
来勿好管耐格事体,只要耐勿要上别人家格当好哉!”小宝越发生气道:“就算倪上仔别人家格当末,也勿关得耐啥事。耐搭倪滚出去!勿要勒浪吵勿清爽。”阿金道:“去末去末哉,呒啥希奇;耐勿要反嗫。倪倒要张开仔眼睛,看看耐格位牛府浪格少太太笃!”小宝听了气得浑身乱抖,拍着桌子口中乱骂。阿金口中也有些不干不净的话骂出来。小宝气到极处,叫进相帮来,立时立刻的把他撵了出去。又把他的东西铺盖一古脑儿都丢出门外,方才气平了些。想着这场口舌,是为着要嫁牛幼康起的,便叫相帮立刻把牌子除了下来。相帮心中虽然不愿意,却又不敢不听,只得除下牌子,送进房间。
金小宝见牌子已经除了,便催着牛幼康央媒择日,讲明不要他一个钱身价。牛幼康还想支吾,金小宝那里肯听?牛幼康只得暂时答应,心上却在那里打算脱身的主意。过了一天,问小宝借了两付金镯子,只说有人要照样打造,要借去看个样儿。金小宝绝不疑心,慨然一一交一一付。那知这一下子就如断线风筝,出笼黄鹄,一连去了几天,连个影儿也不见来。
小宝一自一从和牛幼康认得以来,两个人没有一天不见面的,如今忽然几天不来,小宝还十分记挂,只道病了,狠觉得不放心。叫个人到牛幼康家里头去问信,又问不出来。细细的在外面打听了几天,方才知道牛幼康有一天同着朋友在戏园里头看戏,遇见了祝小一春一也在包厢听戏,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吊膀子,竟吊上了。牛幼康当时跟着祝小一春一回去,只摆了一台的酒,轻轻易易的就有了相好。从来男子的一性一一情一,都是得新忘故的。牛幼康看了祝小一春一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觉得都比金小宝高些,便把以前哄骗金小宝的那一番手段,都移到祝小一春一身上来,一连在祝小一春一院中住了几天,金小宝那边竟是绝迹不去。
这个信息传到金小宝耳中,金小宝不听犹可,听了这句话儿,这一气非同小可,觉得眼迸金花,耳鸣钟鼓,登时地转天旋的,心上就有些恍恍荡荡起来。想着他骗了两付金镯子去还没有什么希奇的,最可恨的,拿了一自一己的金镯子倒反去送给祝小一春一,真是有生以来从没有上过这般恶当!呆呆的气了一回,要想就是这样的割断了罢,毕竟心中有些割舍不得。便叫手下的娘姨大姐,到祝小一春一那边去请。无奈到了那里,小一春一院中的人总回说不在这里,一连去了七八次都是这般。小宝气得无可如何,只得忍着,再叫人细细探听。想着牛幼康躲在祝小一春一院中不便去找,只好趁着他们两个人一同出门的时候再去找到了他,和他理论。小宝为了这件事儿,心上二十四分的抑郁,也不梳头,也不出门,恹恹闷闷的过了几天。
这一天下午,小宝吃过了饭,一个人坐在那里,捧着一支金水烟袋,呆呆的只顾出神。只见一个大姐阿囡匆匆的走进来,对着小宝说道:“今朝牛家里搭仔祝小一春一两家头一淘坐仔马车到张园去哉。”小宝听了跳起来问道:“阿是真格呀?”阿囡道:“一自一然是真格啘。刚刚一大里向马夫阿龙来搭倪说格,阿有啥假格呀!”小宝道:“耐豪燥点,叫阿龙拉一部马车来,倪两家头一淘去。”阿囡答应着去了。不一刻,马车早已放到门口,小宝把头略略的拢了一拢,薄施脂粉,换了一件衣服,立刻同着阿囡坐上马车,赶到张园。先到安垲第内略略的看了一看,便到老洋房照相馆去兜了一趟,不见牛幼康的影儿。小宝见找不到,心上甚是懊恼,只得又到弹子房来。刚刚走进门口,就看见牛幼康正高高兴兴的同着几个人在那里打弹子。祝小一春一立在牛幼康一起,两个人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那里说些什么。
金小宝走进门来,一眼看见了牛幼康,不觉怒从心起,蛾眉紧皱,粉面通红,抢步上去冷冷的对着牛幼康说道:“耐倒好格,几日天勿到倪搭去,倒一干仔勒浪舒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