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邵九娘
的事:那个叫柴廷宾的书生,在谁家的葬礼上见过你家姑娘,相中了,说宁愿出千金聘礼呢。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真可笑,早叫我挖苦跑了。”邵母听了笑笑,不置可否。贾婆又说:“一般穷秀才不用谈了,若是有钱的人家,哪怕不是什么读书人,却也图个富贵,似乎还可以。”邵母仍然只笑不说话,叫人摸不透她的心思。贾媒婆忽然一拍巴掌,装出一副认为邵母已经同意了她的观点的神气,说:“哎呀呀,若真那样,我自己反不合算了。您想想,尽管夫人您没有架子,我多咱来多咱跟我促膝谈心,茶酒相待,若是您有了富亲戚,出入有车马,往来尽是楼阁大户,我再来了,,怕您那看大门的仆人还嫌我寒伧,喝斥我呢。”邵母听了,沉吟了许久,起身到后堂和丈夫说话去了。过了一会儿,听见叫他们的女儿。又过了一会儿,邵母和她丈夫、女儿一块儿出来了,笑着对贾婆说:“你说这个妮子怪不怪,多少好人家不愿嫁,听说去做妾,倒愿意了。不叫人家读书人笑话吗?”贾婆说:“不妨事,过了门,若生个男孩,正房妻子又能拿她怎样?”说完,又传达了柴廷宾准备把她女儿安顿在另一处房宅的意思。邵母更高兴了,对女儿说:“闺女,快向贾姥姥下个保证:这门亲事是你自己同意的,不后悔。以后不如意了,不埋怨爹妈。”邵女有些难为情地说:“爹娘放心,以后女儿一定好好孝敬二老。女儿自知命不好,若找个太好的人家,反倒活不长;找个不太好的人家,受点罪,受些委屈,也不见得是坏事。上回见柴家公子,看相貌是个有福之人,他的儿孙一定会有出息的。”
听了这话,贾媒婆高兴得去告诉柴廷宾。柴廷宾喜出望外,马上下了千金聘礼,用华贵的车马把邵女娶到别墅里。这件事,除了金氏,柴家上下全知道,可是谁也不敢说。
安顿下来以后,邵女对丈夫说:“郎君,你这个办法,就好比燕子把窝筑在飘动的布上,长不了的,还嘱咐家人不要走漏消息,这样的事要想永远瞒着是不可能的。依我看,不如早早进家去住,祸反而会小些。”柴廷宾怕她受金氏虐待,邵女说:“天下没有不可感化的人。我若是处处小心不犯过错,她有什么理由虐待我呢?”柴延宾同意她的道理,可不敢照着去办。
这天,柴有事不在家,邵女穿了朴素的衣服,吩咐一名老男仆牵匹老马,命一个老女仆带上个包袱,果断地到了金氏的住所,跪着把自己怎么到金家,怎么住在别院等原委如实说了。金氏这才知道还有这等事,而且发展到这等程度了,自己还蒙在鼓里,立时气了个半死。待要朝邵女发作吧,一想人家主动来向我坦白,是可以原谅的。又见她穿戴朴素、态度谦卑,气就消了些,于是吩咐丫头把好衣服拿来给她换了,悻悻地说:“姓柴的这个没良心的,对外人说我多么凶,我平白无故地被人家嚼舌头。其实全怪他,怪那个贱女人气的我。你想想,背着老婆另找女人,这还算个人吗?”邵女说:“我仔细观察他,好像有点后悔。不过放不下大男人架子,不肯在你面前认错罢了。俗话说‘大的不向小的低头’。按常礼,妻子和丈夫的大小,好比儿子和父亲,妾和正室那样。如果夫人您稍稍缓和一下,给他点好颜色,我看过去的隔阂就能消除。”金氏说:“他自己不来,我有好脸色给谁看去?”这时,金氏心静了,见邵女老跪着也不成样子,就吩咐使唤丫头给邵女收拾房间,叫她住下来。尽管心里还不是滋味儿,但总算暂时平安无事了。
柴延宾出门回来,听说邵女到了金氏那里,吓坏了,心想,羊进了虎群,早给金氏嚼得只剩骨头渣儿了。赶紧过去,进了门,见家里没一点动静,才放了心。邵女在门口迎着他,劝他快到金氏那边去。柴延宾有些为难,邵女就掉下泪来了。柴延宾这才接受了她的建议。邵女又到金氏面前说:“柴郎回来了,觉得没脸见你。我求你去给他个笑脸,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