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华(十)
句:“你倒是面如佛陀,心如蛇蝎。”
自己做局自己解,借突厥人的手在长安立威ρǒ1八sんù.c哦м这点子够阴。
“任职鸿胪寺,不得己、不得已……”李柚急忙摆手,只见外头一层肥白细腻的皮肉在笑。“您到底什么主意,我李柚一概不知,我只管我鸿胪寺上下老小。”
她刚点了苗头,又双手一摊要逃跑了。
陆重霜不想勉强。储君之争暗潮涌动,谁也不想把新皇登基的喜庆日子变成自己的忌日,没心思的忠心耿耿,有心思的望风而动。
只可惜举棋不定的人,往往不得好死,陆重霜想着,微微一笑。
“你觉得顾鸿云揣的是什么心思?”她面容带笑地问李柚。
“小人不敢乱下猜测。”李柚伏身。“他的心是黑是白,还需殿下定夺。”
忽而窗外来了一阵风,白梅簌簌落了一地。
那抹被悬着的春日浮萍般的淡绿纱幔被吹得卷起,泠泠的风夹带着隐秘的花香袭了进来,杯中酒液微晃,屋内人鬓边的碎发起起落落。
“葶花。”陆重霜回眸。“将带来的几位男侍领来给大人瞧一眼,好给鸿胪寺添几个打杂的仆役。”
“不必带进来了,”李柚说。“恰好典客署来跟我抱怨说顾公子那儿缺人,她们忙不过来……直接送去那儿吧。”
陆重霜笑了下,眼眸沉沉的仿佛结着一层薄冰的湖泊。
隔了一会儿,李柚也笑了起来。
“这样的天气,应当喝点热酒,吃点新烤的羊肉。”李柚抚了一下脸侧的碎发,将它们塞回头巾。
她望着面前贵不可言的皇女,还有她乌云般的黑发上插着的成对的多宝琉璃钗……曾经一起带头巾的人,此时带上了玉石,也回到了她应当要去的地方。两人相差八九岁,彼时相遇,李柚暗暗地将她视作胞妹,可皇家的人哪会是她的妹妹,踏入长安城的第一步便注定她们是两类人。
“有机会在城郊寻个酒肆,”陆重霜说,“暮春不错。”
暮春策马出城,在野郊挂着番旗的酒肆吃两口新鲜鱼脍,喝几杯绿蚁酒,待到微醺,牵马在碧绿的草上缓缓地走……的确是一桩美事。
分别前,李柚在陆重霜身侧低声添一句:“殿下日后要多保重,未来的路上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围在您身边,但能交心的,将越来越少……天下之人,熙熙攘攘,皆为一个利字。”
陆重霜微微停一步,语气平静地说:“包括你?”
“包括我。”李柚呵呵笑着,躬身行礼。
长庚苦苦守了好几个时辰,才盼到归来的车队。他疾步向前,先看到的是板着脸的葶花,继而门帘被掀开一角,露出主子的半张脸。
车内的陆重霜瞟他一眼,极淡的笑了。
长庚正打算双膝跪下、两手撑地,给主子当下车的脚蹬,却被她唇中轻轻的一声“过来”捆住了心神。
她伸出手,示意他上前搀扶。
长庚微微抿唇,握住她的手,如同扶住一枝梅。
殿内早已焚起香炉,干燥的沉香木在金炉内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不呛人,反而有种融融的暖意。
长庚解开陆重霜身上的狐裘大氅挂在香炉边熏衣,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声:“殿下今日可见到了那突厥蛮子?”
陆重霜看着他,道:“吃醋了?”
长庚双眸低垂,快步走回主子身边,单膝跪地,捧起她的脚脱去鞋袜,“不敢。”
“为夏文宣与沉怀南吃醋便算了,怎么连突厥人的醋也吃?”
她其实没打算去见顾鸿云,只是故意当着长庚的面说要去瞧别的男人……谁叫他吃醋的模样那样可爱。
“长庚不敢,”他重复,悄悄